乾隆三年,二阿哥永璉歿。
長春宮里頭一片愁云慘淡,皇后娘娘沉溺于喪子的悲痛中,連帶著宮外的富察家上下都氣氛低迷。
不想這般關(guān)頭,居然有人裝神弄鬼,行騙到富察福晉身上,得知此事,富察傅恒急忙趕回家中。
才入府門,額娘身邊的大嬤嬤就迎了上來:“三少爺可算是回來了,老夫人今兒個去寺里上香祈福,不想回程路上撞見了一個道士攔路,只說老夫人是空做一場,命里注定沒有子孫?!?/p>
聞言傅恒心中是又驚又怒,只擔(dān)心額娘聽此惡言會出差錯,加快腳步的同時。不等大嬤嬤繼續(xù)說話,就讓身邊的小廝去喊人來,要捆了人扭送官府衙門。
大嬤嬤急忙攔下:“哎呦我的少爺,這可使不得!”
傅恒對大嬤嬤還算尊敬,見此不得不停下腳,等著大嬤嬤的后話。
“奴婢當(dāng)時便嚴(yán)厲呵斥了那位真人,可真人卻不惱,只提到了諸多往事,其中有幾件事情,是只有奴婢與老夫人才知底細,斷無外傳的可能?!?/p>
傅恒忍不住皺了眉:“既是如此,那真人現(xiàn)在何處?額娘又叫我回來作甚?”
大嬤嬤知道這是少爺不滿,又放柔了語氣說道:“如今那真人正在堂中飲茶,老夫人陪坐。真人已經(jīng)觀察過府上氣運,直言有異處,點名要見少爺。老夫人愛子心切,關(guān)心則亂,恐少爺有何不妥,思慮再三還是派人通知了您?!?/p>
還不待傅恒回說,就聽見一闊朗的聲音,中氣十足:“富察三爺既有疑問,何不親自來問老道,旁人所言不如己見多矣。”
循聲望去,只見那真人只做尋常道士打扮,一頭青絲都做了白,偏偏貌若少年,正印了那句“鶴發(fā)童顏”,身姿飄渺,不似世間人。
“三爺,莫惱。老道不過是見府上氣運之象奇異,這才厚顏攔路一窺究竟。如今面見三爺,心中已有答案,可嘆天機不可泄露,非人力可以轉(zhuǎn)圜,如此便告辭而去,今日叨擾?!?/p>
話落,不及眾人反應(yīng),那道人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傅恒快步追上,可是怎么瞧都不得蹤跡,心中大駭,扭頭下令不許府上傳出去半分言語。
此事被按下不提,只悄摸派人去尋人,不得,如此過了數(shù)月。是日,傅恒當(dāng)值,同行的海蘭察閑時提起京郊一處道觀來了個掛靠的道人,無償與人算卦,不取分毫,很是靈驗。
“有不少兄弟家中都曉得,在圈子里傳開了,還有約好一起去算算的,再不濟求個平安也是好的。我聽來說給你,免得你不知,前些日子,令堂不是病過一場,去拜拜也好?!?/p>
傅恒心里頭被觸及,一陣煩悶,額娘堅信那日的老道是真仙,日日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怕自己出個好歹,沒多久便病倒了?;噬下犅勌刭n御醫(yī)問診,也只說心病還要心藥醫(yī)。額娘已經(jīng)臥榻月余,作為兒子,如何不焦急。
謝過海蘭察好意,問了地址,尋了休沐的日子,帶著人和敬儀去了,想著不論靈驗真假,請人來家一趟,寬慰了額娘的心,把這病解了才是正事。
策馬至山腳,步行牽馬上山,到了那道觀門口,只見香客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正要排隊進殿,一小道童攔下:“敢問閣下,可是富察府上的三少爺,當(dāng)今皇后娘娘的胞弟?”
傅恒心中一緊,只神色肅然地盯著他。那道童年歲不大,卻也不怕:“觀中被求問之人,正是小道的師父,幾月前師傅親去貴府上,三爺是見過的。”
傅恒神色變了又變,最后還是有求于人:“還請道長引見一二,家母自從真人離去那日起,就病倒在床,如今性命攸關(guān),請真人不計較當(dāng)日小子冒犯,出手救我母命。事成,真人有何處置,悉聽尊便。”
那小道童只微微一笑:“師父說此事是其處置不當(dāng),平白誤人性命造了業(yè)孽,故而命小道在此等候施主。師父要小道傳話,‘前世之因后世之果’,因果相抵非尋常人力可解,若要求個明白,當(dāng)解鈴還須系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