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像不要錢似的往鼻子里灌，我猛地咳嗽起來，胸口疼得像被人用錘子砸過。剛才那下爆炸震得耳朵到現(xiàn)在還嗡嗡響，什么都聽不清，就覺得腦袋里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開派對，吵得人想吐。
“咳咳……胖子？師傅？”我嗓子又干又啞，吼出來的聲音自己都聽著陌生。摸索著從褲兜里掏出打火機(jī)，“咔嚓”打了三下才打著?；鹈缱觿傄惶饋?，就被我手心里的冷汗嚇?biāo)懒?。操，手抖得跟篩糠似的。
第二下終于打著了。小小的火苗在黑暗里哆嗦著，勉強(qiáng)照亮周圍一片狼藉。頂上還在掉土渣子，稀稀拉拉跟下雨似的。胖子被壓在塊大石頭下面，只剩兩只腳露在外面，一動不動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也顧不上燙了，把打火機(jī)塞嘴里叼著，兩只手去搬石頭。
“死胖子……你他娘的別嚇我……”我使出吃奶的勁兒，石頭紋絲不動。急得我腦子里一片空白，直接用肩膀去扛。“嗷——”肩膀疼得差點(diǎn)掉眼淚，也不知道是剛才被刀劃的傷口裂開了，還是壓到舊傷了。
就在這時，石頭突然動了動。下面?zhèn)鱽砼肿訍灪吆叩穆曇簦骸八锏摹l他媽壓著老子了……”
我一聽這話，眼淚差點(diǎn)下來?！澳闼麐寚?biāo)牢伊?！趕緊給老子出來！”嘴上罵著，手上動作沒停，使勁把石頭往旁邊推。胖子掙扎著從石頭底下爬出來，左胳膊不自然地垂著，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嘴唇咬出了血印子。
“媽的……膀子斷了……”他咧著嘴想笑，結(jié)果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額頭上瞬間滾下一大堆冷汗珠子。
“先別管膀子了。”我把打火機(jī)遞給他，“師傅呢？剛才還在這兒的?！?/p>
胖子舉著打火機(jī)轉(zhuǎn)圈照?；鸸庹赵诘厣夏菙偤谘希粗貏e嚇人。我心里一緊，跟著火光往前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老瞎子半個身子被埋在碎石堆里，一動不動。
“師傅！”我撲過去就開始扒拉石頭。胖子也忍著疼過來幫忙。石頭磨得手心火辣辣的疼，但誰也沒敢停。等把老瞎子拖出來，我摸了摸他鼻子，還有氣，心里那塊石頭才落地?？稍倏此?，紫青紫青的，跟廟里的閻王似的，嘴里還不停地往外冒血沫子，看著就夠嗆。
“快去拿血竭草！”我想起剛才摘的草藥，趕緊推了胖子一把?！霸谀沁吂战?，我剛才掉那兒了！”
胖子應(yīng)了一聲，舉著打火機(jī)一瘸一拐地走了?；鸸飧斡疲阉挠白永美祥L，貼在墻上跟個妖怪似的。我脫下自己的襯衫，撕開條布給老瞎子擦臉上的血。剛擦兩下，他突然哼唧了一聲，眼睛沒睜開，手卻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手燙得嚇人，跟剛從開水里撈出來似的。抓得也死緊，指甲蓋都快嵌進(jìn)我肉里了。“銅鏡……”他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氣若游絲，“熱……路……”
話還沒說完，就又暈過去了，手也松了。我低頭看自己手腕，被他抓出五個紅印子，心里怪怪的。剛想再探探他鼻息，胖子就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狗蛋！他娘的那藥草旁邊有血！”胖子舉著幾株血竭草，聲音都變了，“那個紅眼睛的混蛋不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噌地站起來，抓過胖子手里的打火機(jī)四處照。剛才赤瞳倒下的地方確實空了，地上只有一灘黑糊糊的血，曲里拐彎地延伸到黑暗里，像是有人爬過的痕跡。
操！這都能跑？
“先不管他！”我接過血竭草，塞進(jìn)嘴里使勁嚼。那玩意兒又苦又澀，還有股怪味兒，差點(diǎn)沒吐出來。硬著頭皮嚼爛了，敷在老瞎子后背的傷口上。血還在往外滲，把草藥都染紅了。我撕下布條緊緊纏住，打得死結(jié)。
“師傅到底啥意思？”胖子扶著墻站起來，疼得齜牙咧嘴，“銅鏡？路？這黑燈瞎火的哪兒有狗屁路？”
我沒說話，只是覺得眉心越來越燙，跟揣了個烙鐵似的。那熱度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竄，弄得我渾身都不得勁。突然想起剛才壁畫的事，心里一動，舉著胖子遞過來的手電照過去。
剛才太亂沒細(xì)看，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山洞比想象的深多了。手電光打在巖壁上，照亮一大片壁畫。畫的還是那些穿獸皮的古人，跪拜那個舉著銅鏡的人。但這次離得近，看得更清楚了——那個舉鏡人的臉，居然是空的！只有一團(tuán)黑影，像是故意沒畫似的。
“胖子，你看這個?！蔽抑钢潜诋?，“這人臉怎么回事？”
胖子湊過來看了半天，搖搖頭：“誰知道呢，古代人瞎畫的吧。咱們還是想想怎么出去吧，我感覺氣兒有點(diǎn)不夠喘了?！?/p>
他不說我還沒注意，這洞里的空氣確實越來越渾濁，土腥味兒里混著股霉味兒，吸進(jìn)去嗓子直癢癢。我正想說話，眉心突然又是一陣劇痛，像是有人拿針往里扎似的。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壁畫上的顏色像水一樣流下來，露出底下一層的圖案！
我倒吸一口涼氣。底下那層畫的不是人，是條路！彎彎曲曲的像條蛇，一直通到壁畫最里面，路口畫著個小水潭，旁邊還有個跟我眉心銅鏡一模一樣的標(biāo)記。
“胖子！快看！”我興奮地抓住他胳膊，忘了他肩膀有傷。
“嗷！你他媽輕點(diǎn)！”胖子疼得叫出聲，甩開我的手，“看什么看？祖宗……”話說一半，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我操！這畫……活了？”
可不是嘛，現(xiàn)在不僅我能看見，連胖子都能看見底下那層圖案了。像是有人拿燈照著似的，清清楚楚。
“這他娘的怎么辦到的？”胖子伸手去摸壁畫，剛碰到，手就像被燙了似的縮回來，“燙！這墻是燙的！”
我也伸手摸了摸，確實燙得厲害，跟發(fā)燒似的。突然想起老瞎子的話：“銅鏡……熱……路……”難道說，是因為老瞎子剛才碰了我手腕，又或者……是因為我眉心的銅鏡發(fā)熱？
“胖子，扶我一下?！蔽彝撕髢刹剑硕ㄉ?。集中精神去想剛才看到的通道圖案。眉心那股熱流跟著我的意念走，越來越燙，燙得我差點(diǎn)叫出來。突然，眼前“唰”一下亮了，跟開了電燈似的。壁畫上的通道圖案閃著紅光，像是在給我們指路！
“沿著這紅光走！”我拉起胖子，“把師傅帶上！”
胖子也顧不上疼了，蹲下身背起老瞎子。我打著手電在前面帶路，跟著地上的紅光走。越往里面走，空氣越潮濕，隱隱能聽見“滴答滴答”的水聲。走了大概百十米，前面果然出現(xiàn)一個小水潭，跟壁畫上畫的一模一樣。
水潭不大，也就八仙桌那么大。水是綠汪汪的，深不見底，也不知道有多深。潭邊有塊石頭，上面刻著個圖案——正是我眉心那個銅鏡印記！
“就是這兒了?！蔽易叩绞^跟前，伸手去摸那個印記。石頭冰涼冰涼的，跟旁邊發(fā)燙的巖壁完全不一樣。剛摸到，印記突然亮了，紅光一閃一閃的，跟個紅綠燈似的。
“狗蛋！小心后面！”胖子突然大喊一聲。
我心里一驚，猛地回過頭。手電光正好照在一個人臉上——是赤瞳！他半個身子都是血，臉上的刀疤扭曲著，看著像條蜈蚣。那只紅色的假眼珠直勾勾地盯著我，閃著兇光。手里還拿著把匕首，刀尖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掉。
“把銅鏡……交出來……”他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嗓子里堵著團(tuán)棉花。
胖子把老瞎子往旁邊一放，抄起地上的工兵鏟就沖上去：“去你媽的！”
赤瞳往旁邊一躲，匕首劃了個寒光，直刺胖子腰眼。胖子反應(yīng)也算快，往地上一滾躲開了?？伤緛砭陀袀?，這么一折騰，疼得臉都變形了，半天沒爬起來。
“胖子！”我急得大喊，想去幫忙，可剛一動，赤瞳就撲過來了。我哪打得過他？被他一把按在水潭邊，后腦勺磕在石頭上，疼得眼冒金星。他的手掐住我脖子，越收越緊，我感覺舌頭都快吐出來了。
“銅鏡……在你身上……”他湊近我臉，一股血腥味噴過來，“給我……留你全尸……”
我使勁掙扎，手在地上亂摸，摸到塊濕滑的石頭，想都沒想就往他頭上砸。“砰”的一聲，赤瞳哼都沒哼一聲，就軟下去了。血順著他頭往下流，染紅了我的襯衫。
我大口大口喘著氣，感覺脖子都快斷了。胖子爬過來，拍著我后背：“沒事吧……狗蛋……”
“沒……沒事……”我擺擺手，剛想站起來，突然聽見“咔嚓”一聲響。低頭一看，我剛才按的那塊刻著銅鏡印記的石頭，居然往下陷了！
“怎么回事？”胖子也看見了。
話音剛落，整個山洞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比剛才爆炸時晃得還厲害！頂上的石頭嘩嘩往下掉，跟下冰雹似的。水潭里的水也開始冒泡，像是要燒開了。
“不好！要塌了！”我拉起胖子，想去背老瞎子?？蛇€沒等我過去，水潭旁邊突然出現(xiàn)一道裂縫，越來越大，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兒。
“這……這他媽是路？”胖子聲音都抖了。
我拿手電往里照了照，看不見底。但眉心的銅鏡印記突然不燙了，反而有種涼絲絲的感覺，像是在指引我。
“只能從這兒走了！”我咬咬牙，背起老瞎子，回頭對胖子說，“你先走！我跟上！”
胖子也沒廢話，扶著石壁就往裂縫里鉆。我剛想跟上去，突然聽見身后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頭頂“嘩啦”一聲，裂開道口子，一道紅光透進(jìn)來——是警車上的警燈！
警察居然這么快就找到這兒了？
“狗蛋！快點(diǎn)！”裂縫里傳來胖子的聲音。
我不敢再猶豫，背著老瞎子就往裂縫里跳。剛跳下去，身后就傳來一聲巨響，整個山洞塌了。碎石塊砸在我背上，疼得我差點(diǎn)背過氣去。
也不知道往下掉了多久，最后“撲通”一聲，摔在地上。老瞎子從我背上滾下去，哼唧了一聲。胖子的手電光照過來，我看見我們掉在一個斜坡上，下面深不見底。
“狗蛋……這又是哪兒……”胖子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剛想說話，突然聽見前面?zhèn)鱽怼暗未鸬未稹钡乃暎鷦偛潘哆叺穆曇粢荒Ｒ粯?。手電光往前一照，我倒吸一口涼氣——前面不是盡頭，是條河！黑黢黢的河水泛著波光，不知道通向哪里。
就在這時，老瞎子突然醒了，聲音依舊虛弱，但比剛才清楚多了：“這是……陰陽河……摸金校尉的……必經(jīng)之路……”
\[本章完\]
津ICP備2022002164號-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權(quán)保護(hù)聲明 不良信息舉報:jubao@ihuaben.com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50203636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