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殺青宴上,香檳塔折射出的光芒在宴會廳水晶吊燈下流轉(zhuǎn)。虞書欣坐在主桌,面前的金色餐盤里盛著精心擺盤的菜肴,她卻沒什么胃口。三個月高強度拍攝下來,胃早就習(xí)慣了盒飯的粗糙。
"書欣,來!"王導(dǎo)滿面紅光地舉杯,"敬我們最敬業(yè)的女主角!"
全桌人跟著起身,酒杯碰撞聲清脆悅耳。虞書欣抿了一口香檳,余光瞥見宴會廳角落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生面孔,正低聲交談著什么。
"投資方的人。"王導(dǎo)順著她的視線解釋,"聽說電影還沒做完后期,海外版權(quán)就已經(jīng)賣出高價了。"
虞書欣點點頭,手機在掌心震動。是童雅發(fā)來的消息:「書欣姐,剛收到消息,《巔峰對決》的紀(jì)錄片團隊想跟拍你參加國際電影節(jié)的全過程!」
她正要回復(fù),宴會廳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身影匆匆走進來,是老周。他臉色凝重,徑直走到虞書欣身邊,俯身耳語:"出事了,林小梅失蹤了。"
香檳杯從虞書欣手中滑落,在羊毛地毯上砸出一片深色痕跡。
精神病院監(jiān)控室里,虞書欣盯著屏幕上的空白畫面。凌晨三點十七分,整個醫(yī)院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長達(dá)十分鐘的故障。
"就、就是這段時間不見的。"值班護士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林女士平時睡得很淺,一點動靜就會醒..."
許安站在窗邊,指間夾著的煙已經(jīng)燃到盡頭:"徐江雖然進去了,但他的爪牙還在外面。"
虞書欣翻看著林小梅留下的床頭柜——一本翻舊的《春江花月夜》劇本,幾張泛黃的老照片,還有...她手指一頓,從抽屜最深處摸出一張折疊的紙條。
上面是潦草的字跡:「他們找到我了。如果出事,查星光大賞2003?!?/p>
"這是什么意思?"老周湊過來問。
許安的煙頭掉在了地上:"2003年星光大賞...那是林小梅最后一次公開露面。"
回程的車上,虞書欣不停刷新著手機。果然,林小梅失蹤的話題已經(jīng)被壓到了熱搜二十多位,取而代之的是某流量小生的戀情八卦。
"看這個。"童雅突然把平板遞過來,"有人爆料林小梅是自愿出院的?"
屏幕上顯示著一份模糊的"出院申請",簽名處確實是林小梅的筆跡。但虞書欣一眼就看出問題:"日期不對,這是她三年前的字跡。"
老周猛打方向盤避開一輛突然變道的貨車:"媽的,這幫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虞書欣望向窗外,霓虹燈在雨水中暈染開來。她突然想起林小梅最后對她說的話:"這個圈子就像深淵,你以為看到底了,其實下面還有更深層的黑暗。"
手機震動,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
「想見林小梅?明天單獨來老鋼廠。別報警,除非你想看她變成真正的瘋子?!?/p>
童雅看到虞書欣瞬間蒼白的臉色:"書欣姐?怎么了?"
"沒什么。"虞書欣鎖上屏幕,"明天幫我取消所有行程。"
老鋼廠廢棄多年,鐵銹味的空氣中飄著細(xì)小的塵埃。虞書欣獨自走在空曠的車間里,腳步聲在鋼鐵結(jié)構(gòu)中回蕩。她按短信指示來到第三車間,推開了那扇半塌的鐵門。
林小梅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嘴上貼著膠帶,但眼神清醒銳利——這絕不是精神病患者的眼神。
"果然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
白芊芊踩著高跟鞋走出來,身后跟著兩個彪形大漢。她比上次見面瘦了許多,妝容卻依舊精致到頭發(fā)絲:"我就知道,正義感過剩的虞小姐一定會單刀赴會。"
虞書欣沒理會她的嘲諷,徑直走向林小梅:"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別緊張,只是請她來做個見證。"白芊芊從手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簽了這個,你們都能平安離開。"
虞書欣掃了一眼文件內(nèi)容——是一份聲明,承認(rèn)自己之前所有關(guān)于"造星計劃"的指控都是炒作和誹謗。
"徐江給了你什么好處?"虞書欣冷笑,"值得你這么賣命?"
白芊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你以為只有徐江?這個行業(yè)的游戲規(guī)則從來就不是一個人能制定的。"她突然提高音量,"簽了它!否則——"
"否則怎樣?"虞書欣打斷她,"殺了我?像你們對林小梅做的那樣?"
白芊芊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天真的虞書欣,你不會真以為林小梅是受害者吧?"她走到林小梅身邊,一把扯下她嘴上的膠帶,"來,告訴你的'救命恩人',2003年星光大賞那晚發(fā)生了什么?"
林小梅的嘴唇顫抖著,聲音卻異常清晰:"我...我殺了人。"
虞書欣的血液瞬間凝固。
"沒錯,我們的'瘋子女神'其實是個殺人犯。"白芊芊得意地晃著手機,"我這里有完整視頻,她當(dāng)年在化妝間用獎杯砸死了自己的助理。"
林小梅閉上眼睛,淚水滾落:"那孩子...只有十九歲...她發(fā)現(xiàn)了徐江的秘密,要去找媒體..."
"所以你就滅口了?"白芊芊俯身拍拍林小梅的臉,"然后裝瘋賣傻躲了二十年?真是天才?。?
虞書欣的手在身側(cè)攥緊:"那你現(xiàn)在想怎樣?"
"很簡單。"白芊芊把文件拍在桌上,"你簽聲明保全體面人,我們送林小梅回精神病院繼續(xù)當(dāng)她的瘋子。否則..."她晃了晃手機,"視頻公開,你之前所有的'正義之舉'都會變成笑話。"
車間里安靜得可怕,遠(yuǎn)處滴水的聲音像倒計時般清晰。虞書欣看向林小梅,后者輕輕搖了搖頭,眼神絕望而平靜。
"好,我簽。"虞書欣突然說。
白芊芊露出勝利的笑容,遞過鋼筆。虞書欣接過筆的瞬間,猛地將墨水甩向白芊芊的眼睛,同時一腳踹翻桌子擋住那兩個大漢的去路。
"跑!"她拽起林小梅就往門口沖。
身后傳來白芊芊的尖叫和雜亂的腳步聲。虞書欣摸出手機按下發(fā)送鍵——那是她提前設(shè)置好的群發(fā)消息,附帶實時定位。
車間大門近在咫尺,突然一聲槍響震耳欲聾。虞書欣感到肩膀一陣劇痛,溫?zé)岬囊后w瞬間浸透了衣料。
"書欣!"林小梅驚呼。
虞書欣咬牙推著她繼續(xù)往前:"別停...馬上到了..."
大門被撞開的瞬間,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白芊芊和那兩個大漢見勢不妙,轉(zhuǎn)身逃向車間后門。
"抓住他們!"沖在最前面的竟是老周,身后跟著一隊警察和...扛著攝像機的《巔峰對決》紀(jì)錄片團隊?
虞書欣跌坐在地上,視線開始模糊。最后的意識里,她看到林小梅跪在身邊,用撕下的衣料死死按住她流血的傷口,嘴里不停說著什么。
像是..."對不起"。
醫(yī)院消毒水的氣味喚醒了虞書欣。她睜開眼,看到童雅趴在床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濕透的紙巾。窗外陽光正好,照在床頭那束向日葵上,明亮得刺眼。
"醒了?"許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手里拿著一份報紙,"頭條新聞:《知名女星白芊芊涉嫌綁架被捕,幕后黑手浮出水面》。"
虞書欣試著坐起來,肩膀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林小梅呢?"
"在隔壁病房,警方保護性拘留。"許安放下報紙,"她全都招供了,包括當(dāng)年的命案。"
"是真的?"
許安點點頭:"但法醫(yī)重新鑒定后發(fā)現(xiàn),那個助理的死因不是頭部擊打,而是氰化物中毒。"她嘆了口氣,"林小梅以為自己殺了人,其實只是替罪羊。"
虞書欣望向窗外,陽光下的城市依舊車水馬龍,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對了,"許安遞過一個信封,"《深淵》入圍威尼斯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了。"
虞書欣打開信封,里面是燙金的邀請函。她突然笑了:"林小梅能一起去嗎?"
"警方同意了,算是...戴罪立功的特殊待遇。"許安頓了頓,"還有件事,徐江在獄中自殺了。"
虞書欣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邀請函邊緣:"不是自殺。"
"我知道。"許安輕聲說,"但這個深淵,我們暫時只能挖到這里。"
童雅突然驚醒,看到虞書欣醒了,立刻紅了眼眶:"書欣姐!你嚇?biāo)牢伊耍?
虞書欣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怕什么,我可是要走向國際的人。"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病床上畫出一道明亮的線。虞書欣伸手觸碰那束光,溫暖而真實。
深淵之下,仍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