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垂眸凝視著錦覓,那雙溫潤的眼眸中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他輕啟薄唇,斟酌再三才開口,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里拂面的微風(fēng):“覓兒無須自責(zé),原是我的不是,才讓你遭這般罪?!痹捳Z里滿是心疼與愧疚,仿佛錦覓所有的不適,皆是因他而起。
錦覓瞪大了眼睛,滿臉寫著震驚。在她的記憶里,潤玉確實脾氣溫和,以往她即便言語犀利,他也從不曾生氣??山袢者@般,將所有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還露出一副自責(zé)悔恨到極致的表情,像是失去了畢生最珍視的魔獸一般,實在是超出了她的認知,觸及到了她心中的疑惑底線。
“不是,我就昨晚背著爹爹偷吃了些點心,有些積食罷了。”錦覓一臉茫然,語氣中滿是無辜,“又不是你硬塞給我的,同你有什么干系?”
此言一出,在場的仙娥們頓時慌了神,一個個面面相覷,額頭直冒冷汗。她們早就知曉娘娘對陛下感情淡薄,可如此直白地否認腹中孩子與陛下的關(guān)聯(lián),這話說得未免太過直白,甚至有些過分。
潤玉單薄的身影在晨風(fēng)里微微瑟縮,那孤寂的姿態(tài)落入仙娥們眼中,直叫人心疼不已,只覺這般光景實在是令人心酸。離珠更是惶恐,連忙再度跪下,聲音里帶著幾分哀求:“陛下,娘娘不是這個意思?!彼睦锇底越锌啵瑪偵线@么個不省心的主子,真是操碎了心。
“罷了。”潤玉擺了擺手,聲音里滿是疲憊。他緩緩直起身,原本眼中閃爍的一絲期待與歡喜,此刻盡數(shù)消散,整顆心仿佛被抽空般空蕩蕩的。他強打起精神,叮囑身旁的仙侍:“娘娘有了身子,不可憂思過重,你們多看顧著些。”頓了頓,又補充道,“扶娘娘回宮吧,一會兒本座會讓岐黃仙官過來請個平安脈?!?/p>
他的語氣冷淡疏離,目光也透著幾分冷意,仿佛一瞬間,那個溫柔深情的潤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天帝。
錦覓恍恍惚惚地任由仙侍們攙扶著往回走。走出幾步后,她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只見潤玉獨自佇立在留梓池畔。他身姿修長挺拔,卻透著無盡的孤寂,低頭不知在凝視著什么,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那陌生又落寞的背影,讓錦覓心中莫名涌起一陣惶恐不安。像是被什么牽引著,她鬼使神差地掙脫開仙侍們的手,提起裙擺,朝著潤玉的方向跑去。仙侍們見狀,紛紛驚呼出聲,想要阻攔卻已經(jīng)來不及。
潤玉聽到動靜,緊張地轉(zhuǎn)過身,恰好迎上飛奔而來的錦覓。出于本能,他迅速伸出手臂,穩(wěn)穩(wěn)地將她護在懷中。錦覓身上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她的氣息輕輕撲在他的脖頸上,帶著絲絲溫?zé)?。懷中的人緊緊拽著他的袖子,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與擔(dān)憂:“你別這樣嚇唬我啊,小魚仙倌?!?/p>
這一聲“小魚仙倌”,如同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潤玉記憶的閘門。時光仿佛回溯到從前,那時的錦覓天真爛漫,總是這般親昵地喚他??珊髞?,種種變故發(fā)生,她漸漸不再依賴他,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而此刻,懷中的人再次緊緊抱著他,那熟悉的溫度,讓潤玉的心臟仿佛被注入了鮮活的血液,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砰砰砰,每一下都帶著歡喜與雀躍,仿佛沉睡已久的心,重新被喚醒。
錦覓總能輕易地影響他的情緒,一句話,便能讓他心死如灰,又能瞬間讓他心動不已。他曾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要克制,可她卻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跑來撩撥他的心弦,讓他難以自拔。
錦覓還未從方才的慌亂中緩過神來,突然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已被潤玉打橫抱起。在她的印象里,即便與潤玉訂了婚約,他也從未有過這般不穩(wěn)重的舉止。可奇怪的是,這一次,她竟沒有掙扎,而是乖乖地窩在他的懷里。潛意識里,她覺得比起被一群陌生的仙侍圍著,聽那些聽不懂的話,被潤玉抱著反而更有安全感。
只是想到昨日自己貪吃,怕是又增重了不少,讓潤玉抱著,她心里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打量著潤玉纖細的腰身,又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贅肉,尤其是今日明顯多出來的二兩肉,兩相一對比,心里滿是懊惱。
錦覓摸著自己僅存的一點羞恥心,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會不會有點沉?。俊?/p>
潤玉唇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聲音里帶著幾分寵溺:“覓兒這般輕,哪里會沉?”
“可我覺得我胖了些。”錦覓皺著眉頭,滿臉苦惱。
潤玉低頭溫柔地注視著她,微斂的眼眸中流轉(zhuǎn)著如玉般溫潤的光芒,讓人看一眼便深陷其中。他輕聲詢問:“哪里胖了?”
被這么一問,錦覓這才仔細打量起自己的身體。目光下移,她突然瞪大了眼睛——胸!胸部的變化比腰身還要明顯!
“這里,我胸長胖了!”錦覓驚呼出聲。
潤玉毫無防備,聽到這話,腳下猛地一個趔趄,差點失了平衡摔倒。
“你看你都抱不動我了?!卞\覓還在喋喋不休,“從前它就一直在長,想不到一夜之間,更是胖了許多!”
她的話語如連珠炮般在潤玉耳邊炸開。“問你呀,怎么不回答我?”在她嬌聲嬌氣的催促下,潤玉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掃過她的脖頸,一路往下,最終停留在那被長裙包裹著的飽滿處。
一些旖旎的畫面突然竄進他的腦海,讓他的耳根瞬間泛紅。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又大了些。
他猛地回過神來,看著懷中睜著懵懂眸子、一臉無辜望著他的錦覓,心中涌起幾分羞澀與慚愧。自己竟對這般單純的她生出如此雜念,實在不該,覓兒分明還什么都不懂,又怎么會是故意撩撥呢?
“為什么這里長大了這么多呢?”錦覓見他不回答,憂愁苦惱得不行,“再長我的衣服都穿不得啦。”
這一次,潤玉有了心理準備,只是默默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些,柔聲說道:“穿不得便穿不得罷,索性再添置些新衣裳可好?”他想著這些年來,錦覓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致,衣物也許久未曾更換新的。難得今日她心情不錯,正好趁機讓人做些時下最時興的樣式,博她歡心。
“哇,小魚仙倌你發(fā)達了啊,今天怎么這么闊氣?”錦覓眼睛亮晶晶的,一臉驚喜。
潤玉聽了這話,差點被氣笑。他雖一向生活節(jié)儉,可對錦覓,從來都是毫不吝嗇。璇璣宮中,她所用的一切皆是最好、最精細的,錦衣玉食地將她嬌養(yǎng)著,生怕她受一點委屈。可在她心里,竟然覺得自己摳門?自己何時對她小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