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從養(yǎng)心殿出來之后,站在長長的宮道上,一時間有些茫然。
她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里。
這短暫又漫長的一生,是為了誰而活呢,聽從嘉貴人的主意,又得到了什么?
她渾渾噩噩地走到了啟祥宮。
里面說笑的聲音傳來,嘉貴人正在享受著自己的天倫之樂。
愉妃眼底閃過一抹狠厲。
她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根本不應(yīng)該聽嘉貴人的話的!
愉妃緩步走進了啟祥宮,如今她的位份比嘉貴人高,自然沒有多少人敢攔她。
海蘭走進去,看到嘉貴人正與四皇子說笑。
見到她來,聲音便漸漸消了。
“哎喲,這不是愉妃娘娘嗎,臣妾給愉妃娘娘請安了。”嘉貴人態(tài)度仍然輕佻。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這個繡娘出身的妃子,自然也談不上有多親近。
如今她雖然失去了皇后與貴妃的信任,卻也不認為自己落魄到要和愉妃這樣的貨色同流合污。
“金玉妍,你算計我!”海蘭的臉上出現(xiàn)了真切的憤怒,一向乖順的臉上變得有幾分猙獰。
“愉妃娘娘這是什么話,”嘉貴人叫人把孩子帶了下去,“您為我向皇上求饒,我替您想辦法拿回永琪,明明是互利互惠的事,怎么能說算計?!?/p>
“你還有臉說!你給我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差點把我的永琪害死了!”如今還害得她們母子徹底分離,真是罪不可赦。
嘉貴人臉上閃過一抹隱晦的可惜。
五阿哥作為如今除了二阿哥之外最有繼承希望的皇嗣,嘉貴人又怎么會真心幫助愉妃呢,不過是想將計就計,借愉妃的手殺死自己的兒子。
只是沒想到,五阿哥的命竟然這么硬。
“辦法我都給出來了,你自己搶不到那就是你無能,愉妃娘娘好好的怎么怪罪起我了呢?!奔钨F人攏了攏鬢角。
“你!”愉妃指著她,“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嗎!”
嘉貴人聽了這話并沒有如愉妃想的那樣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挑釁似的看著她,笑道:“你盡管去說,既然要說,不如說說你是怎么在嫻妃身上下毒,害得皇上也染了疥瘡的?!?/p>
“那明明是你逼我的!”海蘭的聲音已經(jīng)維持不住了。
“如今證據(jù)已經(jīng)湮滅,你又有毒害親子的前科,空口白牙的,你覺得皇上會信你嗎?”
愉妃幾次想張嘴,卻苦于笨嘴拙舌,斗不過嘉貴人,怒視了她好一陣,最終挫敗離開。
嘉貴人看著她狼狽的背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愉妃才剛離開啟祥宮,她們倆的談話便傳到了永璜的耳中。
這幾日永璜為了照顧永琪,也暫時住在宮里,如今聽到春蟬的傳話,有些意外地挑眉。
他實在沒想到,愉妃竟然這么早就與嫻妃離心了。
永璜深思一番,對春蟬道:“你去,讓人把他們的談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嫻妃娘娘?!?/p>
春蟬會意,無聲離開了。
嫻妃回了翊坤宮,盡管被罰了禁足,卻沒有降位份,皇上對她仍然算是偏愛了。
可是她仍然不滿足。
因為皇上不信任她。
嫻妃罕見地發(fā)了一會怒。
小宮女被這一聲下了一跳,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猶豫。
“什么事?”嫻妃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冷淡,再不復(fù)從前的溫柔。
“回娘娘的話,奴婢方才去啟祥宮送東西,聽到……”
小宮女將事情的原委慢慢說了。
如懿的臉色越發(fā)陰沉,原本那層薄薄的偽裝幾乎再也支撐不下去。
“她竟然算計我!”
正說著,惢心通傳,愉妃娘娘來了。
海蘭緩慢走進來,白皙的臉頰將哭紅的雙眼襯得更為突出。
兩人一站一坐,面對著面。
“姐姐……”海蘭弱弱地開口。
嫻妃神色冷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海蘭,本宮自問帶你不薄,你如今居然串通外人算計我,你的良心呢?”
“姐姐,我不是有心的,我有自己的苦衷!”海蘭聞言立馬跪下了,拉著如懿的衣擺,再次哭了起來。
“苦衷,”如懿像是聽不懂一樣,“我與你情同手足,我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的你都看在眼里,有何苦衷?!?/p>
事到如今,如懿仍然看不清兩人的處境和差距。
海蘭聞言心中燃起無名的怒火。
“是嗎?姐姐你真的有看到我嗎?我跟了你這么多年,你何曾關(guān)心過我任何一句嗎?在我被貴妃掌摑之后,你有為我求情過嗎?在我被皇上冷落的時候你有替我想過嗎?”
“海蘭?”嫻妃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些心思……”
“你當(dāng)然沒有想到,”既然撕破臉,海蘭干脆也敞開了說,“你當(dāng)然沒有想過我,在你心里,我恐怕連阿箬都不如吧?我海蘭不過是你用得順手的工具,是一只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罷了!”
“你斗不過貴妃皇后,卻連我都提防,甚至害怕我搶走皇上的恩寵,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
“啪!”巴掌聲打斷了海蘭的控訴,兩人愣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嫻妃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滾,給我滾出去!”
海蘭瞪了她一眼,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