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略顯顛簸的土路上前行，林錦之蔫蔫地癱成一團，活像被抽了骨頭，語氣無力地抱怨：“為什么不御劍啊？我還想給小師妹看我高超的御劍技術(shù)呢。這馬車，晃得我骨頭都酥了……”

云行溫柔道，語氣卻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師兄如果不介意剛進鎮(zhèn)子就被妖邪抓走，那就不用等小師妹看到你的英姿，師妹直接把你扔下去就好，等到過些天，師妹們也好給你收尸?！?/p>

一直低著頭的舒窈肩頭幾不可察地聳動了一下，雖未言語，但那聲從鼻腔里溢出的、極輕的“哼”聲，清晰地表達了她的贊同。

“哪有那么嚴重……”林錦之哼哼唧唧，努力把自己往軟墊里又埋了埋，“這濟康鎮(zhèn)看著挺太平……”

“太平？”云行輕輕整理了一下因下車而微皺的袖口，慢條斯理道，“之前山腳那位婆婆，你可見著了？”

林錦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甚在意地揮揮手：“看見了，那邪氣濃得……嘖，老遠就能聞到了，嗆人！我還以為是哪只不長眼的低階邪祟出來曬太陽了呢?！彼七谱?，仿佛真在回味某種令人不適的氣味。

一旁安靜聆聽的舒窈，眉頭不易察覺地蹙緊，面色透出幾分古怪。邪氣無形無質(zhì)，乃是修行者以靈覺感知的虛無之物，這位師兄……竟能用鼻子“聞”到？這說法著實離奇。

云行并未理會林錦之接下來顯擺的話語，她抬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馬車窗邊厚重的青布簾子。目光穿透揚起的細小塵土，遙遙投向濟康鎮(zhèn)的方向。剎那間，她眼底眸中閃過一縷轉(zhuǎn)瞬即逝的銳利金芒。

系統(tǒng)技能：【破妄】發(fā)動！

那層肉眼凡胎難以窺見的帷幕，在她眼中被無情撕裂。

遠處，本該沐浴在午后陽光下的濟康鎮(zhèn)輪廓，此刻卻被一層濃稠、粘膩、宛若活物般翻滾蠕動的灰黑色邪氣死死包裹、吞噬！那邪氣之濃郁，幾乎將整個鎮(zhèn)子都浸染成了墨池，陽光透入都顯得污濁黯淡。一股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惡意，即使隔著這段距離，也隱隱壓迫而來。

看著那片被邪氣徹底吞噬的陰霾之地，云行的聲音平靜無波：“那位婆婆的身體，早已被邪氣從內(nèi)里蛀空，油盡燈枯。按常理，她根本不可能支撐著走完那么遠的山路，尋到云盡山腳下，更不可能尋到我，暗示柳家有古怪的消息。”她放下簾子，“她能走到我們面前，全靠心頭那一點不肯熄滅的執(zhí)念——想救她那被困在鎮(zhèn)子里的孫子?！?/p>

車廂內(nèi)陷入短暫的死寂，只有車輪碾過土路的單調(diào)聲響和林錦之細微的呼吸。

“死城？”林錦之鼻子又用力動了動，像是在空氣中仔細分辨著什么，臉上那點憊懶終于被凝重取代，“這邪氣……濃得發(fā)臭了都。隔著這么遠，都像掉進了漚了幾百年的爛泥塘……”他眉頭緊鎖，難得地正經(jīng)起來，“嘖，這趟活兒，怕是扎手得很。要是尤自安那家伙在就好了，他那手‘凈塵’的本事，好歹能撕開個口子，不用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得硬著頭皮往這邪氣鍋里跳！”

舒窈聽了這話，弱弱問道：“那個，尤師兄也是我們云盡山的師兄嗎？”

云行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