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在許婧柔驚愕茫然的注視下,他猛地轉(zhuǎn)身!
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身未散的戾氣和濃重的血腥氣,一步就跨到了她面前!
陰影再次籠罩!
他俯視著跌坐在泥濘中、狼狽不堪的她,被濕發(fā)遮住的眼底翻涌著駭人的猩紅暗流。那只捏著染血糖紙的手,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狠戾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猝然伸出!
不是打她!
而是粗暴地、狠狠地將那片沾滿兩人血跡、濕透冰冷的薄荷糖紙,如同處理最骯臟的垃圾,又像是進(jìn)行某種絕望的儀式,用力地、死死地塞進(jìn)了她攤在泥水里的、冰冷顫抖的掌心!
塑料糖紙邊緣鋒利的棱角,甚至在她柔嫩的掌心劃開一道細(xì)微的、火辣辣的血痕!
許婧柔呃!
許婧柔痛得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想縮回手。
顧凌澈拿著!
顧凌澈嘶啞破碎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裹挾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狠狠砸下!每一個(gè)字都帶著血腥味
顧凌澈滾遠(yuǎn)點(diǎn)!
說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會(huì)讓他徹底崩潰!他猛地直起身,帶著一身濃得化不開的戾氣、血腥和那令人窒息的自我厭棄,決絕地、頭也不回地再次沖進(jìn)了那片白茫茫的、吞噬一切的狂暴雨幕!
身影踉蹌,腳步濺起渾濁的水花,迅速被厚重的雨簾吞沒,消失不見。
只有他指節(jié)滴落的血珠,在泥濘的校道上,留下了一串?dāng)鄶嗬m(xù)續(xù)、迅速被雨水沖淡的暗紅色印記,像一行通往地獄的、無聲的省略號。
空蕩冰冷的校道上,只剩下許婧柔一個(gè)人。
她跌坐在冰冷的泥水里,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下顎被他捏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掌心被糖紙劃破的地方也傳來刺痛,口腔里還殘留著濃重的血腥和薄荷味。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她,帶來刺骨的寒意。
她慢慢地、機(jī)械地低下頭。
目光落在自己攤開的、沾滿泥水的掌心里。
那片濕透的、軟塌塌的薄荷糖紙,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只被雨水打濕的、瀕死的蝴蝶。
透明的塑料紙被雨水和泥濘弄得污濁不堪,上面模糊的銀色字母幾乎無法辨認(rèn)。
唯有那些沾染其上的血跡——有他指關(guān)節(jié)滴落的暗紅,有她掌心被劃破滲出的新鮮殷紅,還有……或許混雜著兩人唇齒糾纏時(shí)留下的痕跡——在雨水的沖刷下,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暈染開來,凝固成一片片深淺不一、卻同樣**刺目驚心**的**猩紅紋路**!
像一幅用鮮血繪就的、扭曲而絕望的抽象畫。
像他冰冷外殼下,那顆早已**炸裂**、汩汩淌血的、從未示人的心臟上,最真實(shí)、最疼痛的圖騰。
也像一道深深的、無聲的詛咒,烙印在她冰冷的掌心,燙得她靈魂都在戰(zhàn)栗。
許婧柔蜷縮在冰冷的暴雨泥濘中,死死攥緊了那片染血的糖紙。指縫間滲出混合著雨水和血水的淡紅液體。
她看著顧凌澈消失的方向,看著那串被暴雨迅速抹去的血點(diǎn),巨大的、冰冷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絕望和一種無法言喻的心痛,如同這漫天暴雨,終于徹底將她淹沒。
喉嚨里,終于溢出了一聲破碎到極致的、被暴雨徹底吞沒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