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星走過去，拿起畫冊翻看，畫冊是限量版的精裝本，紙質細膩，印刷清晰，每一頁的角落都有小小的批注，字跡是宋亞軒的，有的是對色彩的分析，有的是簡單的感想，甚至還有一句“這個顏色很像姐姐畫油畫時調的那個藍”。

沈知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輕輕拂過那句批注，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酸澀澀的。

她一直知道宋亞軒記得她很多小事，卻沒想到他連她畫畫時調的顏色都記得這么清楚。

宋亞軒“喜歡嗎？”

宋亞軒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聲音低沉地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溫熱的氣息。

宋亞軒“上次去法國看展的時候買的，本來想送給你，一直沒機會?！?/p>

沈知星猛地合上畫冊，轉過身，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他離得很近，身上的雪松味包裹著她，讓她有些心慌意亂。

沈知星“宋亞軒，我……”

她想說出要離開的話。

宋亞軒“姐姐”

宋亞軒打斷她，握住她的肩膀，眼神認真。

宋亞軒“別走，好不好？就陪我一天，就一天。”

他的語氣帶著點懇求，甚至有點卑微，和他平時那種張揚霸道的樣子判若兩人。

沈知星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想起昨晚他眼底的青黑，心里一軟，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

沈知星“就一天?！?/p>

她聽到自己這樣說。

宋亞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點燃了漫天星辰。他用力點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宋亞軒“嗯！就一天！”

看著他開心的樣子，沈知星忽然覺得，或許，陪他一天也沒什么不好。

反正，她也確實……還沒準備好立刻離開他。

宋亞軒很快就換好了衣服，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著一件駝色的羊絨大衣，銀灰色的發(fā)絲打理得一絲不茍，又恢復了那種清冷矜貴的模樣，只是看向沈知星的眼神，依舊帶著化不開的溫柔和寵溺。

宋亞軒“走吧?！?/p>

他牽起她的手，這次沈知星沒有躲開。

他的手掌很大，溫暖而干燥，牢牢地包裹著她的手，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坐上車，宋亞軒并沒有立刻發(fā)動車子，而是從副駕駛的儲物格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遞給沈知星。

宋亞軒“給你的”

他的眼神有些緊張。

沈知星疑惑地接過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條項鏈。

細細的鉑金鏈條上，掛著一個小巧的銀色星星吊墜，星星的一角鑲嵌著一顆小小的碎鉆，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沈知星“這是……”

沈知星有些驚訝。

宋亞軒“去年你生日的時候準備的?！?/p>

宋亞軒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宋亞軒“那時候我們剛分手，沒送出去?！?/p>

沈知星拿著項鏈，指尖微微顫抖，她記得去年她的生日，正是他們分手的第二天。

那天她一個人在畫室待了一整天，畫了一幅沒有星星的夜空。

沈知星“我以為你不記得了?！?/p>

她低聲說。

宋亞軒“你的所有事，我都記得?！?/p>

宋亞軒看著她，眼神認真得讓人心顫。

宋亞軒“我給你戴上？”

沈知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宋亞軒解開項鏈的搭扣，走到她身后，輕輕撩起她的長發(fā)。

他的指尖偶爾會不經意地拂過她的頸側，帶來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

項鏈戴好，他的手指在那顆星星吊墜上輕輕碰了一下，然后從身后輕輕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她的肩窩。

宋亞軒“姐姐”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點沙啞。

宋亞軒“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沈知星靠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著他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心里那道堅硬的防線，好像又松動了一塊。

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聲輕不可聞的回應，卻讓宋亞軒的身體瞬間緊繃，然后又慢慢放松下來，他抱得更緊了些，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宋亞軒“太好了……”

他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后怕。

沈知星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這一刻的溫暖里。

或許，她真的可以試著，再相信他一次。

宋亞軒最終還是帶著沈知星去了她以前的畫室。

畫室在老城區(qū)一條安靜的巷子里，是一棟老式的兩層小樓，外墻爬滿了青藤，門口掛著一塊褪色的木牌，上面用燙金的字體寫著“星塵畫室”。

車子停在巷口，沈知星看著那棟熟悉的小樓，愣住了。

這里……不是早就關掉了嗎？

她記得分手以后，她因為無心畫畫，就把畫室盤了出去，連里面的東西都打包送給了學妹。

沈知星“你……”

沈知星轉過頭，驚訝地看著宋亞軒。

宋亞軒笑著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往畫室走：

宋亞軒“進去看看就知道了?！?/p>

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門上的風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畫室里的一切都和沈知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巨大的落地窗，陽光透過干凈的玻璃灑進來，落在地板上，溫暖而明亮。

墻上掛著幾幅她以前沒畫完的油畫，畫架上還放著她常用的那支狼毫畫筆，旁邊的顏料盤里，顏料已經干涸，卻還能看出曾經的色彩斑斕。

角落里的沙發(fā)上放著一個熟悉的抱枕，是她親手繡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繡著一只小貓。

書架上的書還是按照她喜歡的方式排列著，甚至連窗臺上那盆她養(yǎng)死過三次的多肉，都活得好好的，葉片飽滿，透著健康的綠色。

沈知星站在畫室中央，看著眼前這一切，眼眶忽然就熱了。

這不是幻覺，這里的一切都被完好地保存了下來，甚至比她離開時還要整潔。

沈知星“你……”

沈知星的聲音有些哽咽，說不出完整的話。

宋亞軒“你走以后，我就把這里買下來了?！?/p>

宋亞軒走到她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膀，聲音溫柔。

宋亞軒“每天都讓人來打掃，你的畫，你的書，你的顏料，所有東西都按原來的樣子放著?！?/p>

宋亞軒“我想著，說不定哪天你回來了，還能像以前一樣畫畫。”

沈知星轉過身，看著宋亞軒，陽光落在他的側臉，勾勒出他清晰的輪廓，他的眼神溫柔得像一汪春水，里面盛滿了她看不懂的深情和……委屈。

沈知星“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問，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宋亞軒“因為我知道你喜歡這里?！?/p>

宋亞軒低頭看著她，指尖輕輕拂過她臉頰的碎發(fā)。

宋亞軒“你說過，這里是你最安心的地方?！?/p>

沈知星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想起以前，她總是喜歡拉著宋亞軒來這里，他坐在沙發(fā)上看她畫畫，有時候會安靜地看一下午書，有時候會在她身后搗亂，偷偷在她的顏料盤里加一點奇怪的顏色，然后在她炸毛之前，飛快地親一下她的臉頰，笑著跑開。

那時候的時光，簡單而美好，像一幅永遠不會褪色的油畫。

沈知星“宋亞軒……”

她吸了吸鼻子，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些翻涌的情緒堵在喉嚨口，像被溫水浸泡得發(fā)脹的海綿，沉甸甸的，只能化作溫熱的淚意，順著臉頰滑落。

宋亞軒“別哭啊姐姐?！?/p>

宋亞軒有些慌亂地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淚，動作笨拙又小心翼翼，指腹帶著常年握畫筆的薄繭，蹭過皮膚時有些微的癢。

他眉頭緊鎖，眼底的溫柔瞬間被慌張取代，像個打翻了牛奶罐的孩子。

宋亞軒“是不是我做錯了？你要是不喜歡，我……”

宋亞軒“我馬上讓人把這里恢復原樣，或者我們去別的地方，你想去哪里都行……”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指尖還懸在她臉頰旁，似乎想碰又不敢碰。

沈知星看著他這副樣子，忽然就笑了，眼淚卻流得更兇。

沈知星“不是?！?/p>

她搖搖頭，抬手覆上他還僵在半空的手，掌心相貼的瞬間，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微顫。

她用力握緊了些，聲音帶著哭過的沙啞，卻異常清晰。

沈知星“我很喜歡，謝謝你?！?/p>

宋亞軒看著她，瞳孔驟然收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桀驁的桃花眼，此刻亮得驚人，像被揉碎的星光落進了眼底，連帶著聲音都發(fā)飄：

宋亞軒“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