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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的血氧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在顧沫燒得通紅的指尖上,指夾式探頭映出慘淡的紅光。江淮掀開他的病號服,聽診器冰涼的胸件剛貼上左肺下葉,就捕捉到一陣密集的濕啰音。
“左下肺實變體征”他對旁邊的實習(xí)醫(yī)生皺眉,“馬上安排胸部CT,血常規(guī)加急,C反應(yīng)蛋白和降鈣素原也做”
沈之月舉著手機站在搶救床邊,屏幕上林暮的號碼已經(jīng)被他撥了十七次,每次都只通向冰冷的語音信箱?!盎锤?,手術(shù)室電話也打不通,他們說肝移植做到關(guān)鍵期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顧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身體蜷縮成蝦狀,咳出的痰液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粉紅。江淮立刻扶住他的后背,指尖觸到他肩胛骨下方異常的灼熱感——那片皮膚下的肺葉,正在被炎癥迅速吞噬。
“急性肺炎,可能合并感染性休克?!苯闯堕_顧沫的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一片細密的紅疹“把冰袋敷在大血管走形區(qū),多巴胺準(zhǔn)備靜脈維持”
實習(xí)醫(yī)生手忙腳亂地翻找冰袋時,顧沫突然抓住江淮的手腕,指甲深深嵌進他的皮膚“別......別讓他知道......”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盯著江淮“求你......”
江淮的心猛地一沉。監(jiān)護儀上的心率跳到了130次/分,血氧飽和度卻在持續(xù)下降,從92%跌到了88%。他看著顧沫燒得發(fā)紫的嘴唇
CT室的傳呼機突然響起,實習(xí)醫(yī)生舉著剛打印出的膠片跑回來,塑料片在燈光下透出詭異的白色“江醫(yī)生,左肺下葉大片高密度影,考慮重癥肺炎!”
膠片上的白色陰影像團惡意蔓延的墨跡,覆蓋了顧沫左肺三分之二的區(qū)域。江淮的手指劃過那片陰影,觸感冰涼,仿佛能透過膠片感受到肺葉里沸騰的炎癥。沈之月湊過來看時,忍不住捂住了嘴——那團陰影的形狀,像極了林暮上次手術(shù)時切除的惡性腫瘤。
“準(zhǔn)備轉(zhuǎn)入ICU”江淮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自己,“通知呼吸科和感染科會診,做血培養(yǎng)和痰培養(yǎng),抗生素先用泰能?!彼D(zhuǎn)身去調(diào)微量泵參數(shù),卻聽見顧沫在身后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破碎又悲涼,像玻璃碴子劃過磨砂紙“......他最喜歡切肺了......”顧沫的頭歪向一側(cè),看著窗外依舊滂沱的雨幕,眼神空洞得像兩個黑洞“反正......我也是爛掉的肺......切掉就好了......”
他想起林暮曾說過,顧沫大學(xué)時得過嚴重的胸膜炎,左肺留下了纖維灶,這次淋雨很可能誘發(fā)了舊疾??伤麤]想到,炎癥會進展得如此迅猛,像場蓄謀已久的燎原之火。
ICU的轉(zhuǎn)運床推進來時,顧沫突然開始抽搐,四肢不受控制地顫抖,牙齒磕得咯咯響。江淮立刻按住他的人中,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他不停掙扎的手腕“小沫!看著我!是我!江淮!”
顧沫的眼睛半睜著,瞳孔散大,卻在看到江淮胸前的工作牌時,手指猛地蜷縮了一下。那上面和林暮白大褂上的銘牌幾乎一模一樣。
“別......別穿白大褂......”他的聲音細若游絲,卻帶著恐懼的顫抖“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江淮的呼吸一滯。監(jiān)護儀上的血氧飽和度跌到了85%,警報聲尖銳地刺破急診室的空氣。他看著顧沫因為缺氧而漲紅的臉,突然想起林暮昨天在科室閑聊時,笑著說顧沫最近總抱怨他加班太多,還說什么身上除了消毒水還有一種味道。
那時他怎么說來著?好像是“那是他想跟你多待一會,想讓你身上有他的味道”讓他多陪陪“小媳婦”可現(xiàn)在,那個被他說的的“小媳婦”正躺在轉(zhuǎn)運床上,肺葉里灌滿了炎癥滲出液,卻抗拒著穿白大褂的愛人靠近。
“馬上上無創(chuàng)呼吸機!”江淮對護士下令,同時解開自己的白大褂扔到一邊,只穿著里面的淺藍色 scrubs(手術(shù)服)。他俯身在顧沫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安撫的意味“你看,哥沒穿白大褂,像不像以前帶你去吃燒烤時的樣子?”
顧沫的睫毛顫了顫,似乎在努力辨認他的臉。無創(chuàng)呼吸機的面罩扣上時,他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像只受傷的幼獸。江淮握住他戴著血氧探頭的手,指尖感受到那微弱卻滾燙的脈搏
林暮在手術(shù)臺上一站就是一天。此時顧沫的手滾燙得驚人,而林暮還在十三樓的手術(shù)室里,為另一個陌生人的肝臟縫合血管。
沈之月舉著手機跟在轉(zhuǎn)運床旁,第無數(shù)次撥打林暮的電話。就在ICU的門即將關(guān)上的瞬間,手機突然通了。
“喂?之月?林暮的聲音帶著手術(shù)后的疲憊,背景里有監(jiān)護儀低沉的蜂鳴“小沫怎么樣了?晚上沒回消息,我剛下手術(shù)......”
沈之月看著被推入ICU的顧沫,看著江淮在病床邊調(diào)試呼吸機參數(shù)的背影,又看了眼ICU門上亮著的紅燈,突然覺得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深吸一口氣,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林暮......來ICU......顧沫他......”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ICU門內(nèi)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打斷了。那是心率驟降的警報,尖銳而急促,像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江淮猛地回頭,看向監(jiān)護儀屏幕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顧沫的心率從130次/分直線跌到45次/分,血氧飽和度跌破了80%。
“準(zhǔn)備除顫!”江淮的吼聲穿透ICU的門,傳到沈之月耳中時,已經(jīng)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慌亂“室性心動過速!準(zhǔn)備胺碘酮!”
沈之月握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屏幕上林暮的名字還在跳動,聽筒里傳來他焦急的追問:“之月?怎么了?說話??!小沫怎么了?”
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