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塑膠跑道被正午陽光烤得發(fā)燙，蟬鳴黏膩地纏在空氣里。顧沫跟著隊伍跑圈時，腳步明顯比其他人慢了半拍，額前碎發(fā)被汗水黏在蒼白的額角。他昨晚被林暮折騰到后半夜，此刻每一步都牽扯著后腰的酸麻，頭暈得看眼前的跑道都在打晃。

“顧沫，動作標準點?！绷帜赫驹谂艿肋叄┝思N身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清晰的手。他語氣帶著作為老師的威嚴，目光掃過顧沫踉蹌的腳步，眉頭微蹙，“膝蓋再抬高些。”

顧沫悶聲應(yīng)了句，試圖調(diào)整姿勢，卻因為頭暈眼前一黑，差點撞到旁邊的同學(xué)。沈之月趕緊伸手扶住他，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沒事吧？臉白得跟紙似的……林醫(yī)生昨晚這么猛？”

顧沫狠狠瞪了他一眼，耳根卻不受控制地泛紅。他昨晚被林暮按在床頭，從浴室到臥室折騰了好幾輪，最后累得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今早起床時腰幾乎要斷了。反觀旁邊的沈之月，雖然走路也有點不自然，但氣色比他好太多，大概是江淮下手沒林暮那么不知節(jié)制。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鳖櫮吐暬貞?，眼角余光瞥見江淮站在不遠處的單杠旁，正指導(dǎo)學(xué)生做引體向上，目光卻若有似無地飄過來，落在沈之月扶著他的手上。沈之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立刻觸電般收回手，干咳兩聲假裝整理衣領(lǐng)。

林暮和江淮在課上始終維持著陌生同事的姿態(tài)，一個負責跑道訓(xùn)練，一個負責器械區(qū)，偶爾交流兩句也是關(guān)于教學(xué)進度，語氣公式化得像剛認識。但顧沫知道，昨晚林暮抱著他揉腰時，還低聲提起過江淮發(fā)來的消息——內(nèi)容自然不是討論教案。

“全體休息十分鐘！”林暮吹響哨子，學(xué)生們立刻三三兩兩地癱在樹蔭下。顧沫剛想找個地方坐下，就看見林暮沖他和沈之月勾了勾手指，眼神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江淮也同時朝這邊走來，兩人默契地將他們帶到操場角落的器材室陰影里。

“怎么回事？跑圈都能晃神？”林暮率先開口，語氣還是課堂上的嚴厲，但伸手卻探向顧沫的額頭，指尖觸到他微涼的皮膚，眉頭皺得更緊“不舒服？”

顧沫被他一碰，下意識想躲，卻被林暮按住后頸?！皠e亂動。”林暮的指尖滑到他后頸，輕輕按壓著穴位，“昨晚讓你早點睡，不聽話？非得撩我”這話聽起來像責備，語氣卻軟了下來。

旁邊的江淮則遞給沈之月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瓶身的涼意讓沈之月打了個激靈。“臉色這么差，”江淮聲音壓低，帶著點無奈的笑意，“昨晚不是讓你別逞強嗎？”沈之月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兩口，臉頰緋紅：“還不是你……”

“還敢頂嘴？”江淮挑眉，指尖在他腰側(cè)輕輕掐了一下，沈之月嚇得差點把水瓶扔了，趕緊往顧沫身后躲。顧沫正被林暮按得舒服得瞇起眼，見狀忍不住吐槽：“林老師，你對學(xué)生溫柔點行不行？”

“對別的學(xué)生自然溫柔。”林暮松開手，從口袋里掏出顆糖塞進顧沫嘴里，是他喜歡的橘子味，“但對某些不聽話的小朋友，就得重點關(guān)照?！彼匾饧又亓恕爸攸c關(guān)照”四個字，顧沫含著糖，臉頰瞬間比糖紙還紅。

江淮看著沈之月小口喝水的樣子，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伸手替他把汗?jié)竦膭⒑＾鄣揭贿叄骸跋挛邕€有理論課，撐得住嗎？不行就跟我去辦公室休息。”沈之月?lián)u搖頭，偷偷看了眼林暮，見他正低頭給顧沫整理歪掉的衣領(lǐng)，動作溫柔得不像剛才在跑道上訓(xùn)人的老師。

“林醫(yī)生，你等下是不是還要回醫(yī)院？”顧沫舔著糖，聲音含糊不清

“不用。下節(jié)課是理論，不舒服就說，要是不舒服不說你完了”林暮捏了捏他的臉頰

看了看休息時間到了，林暮和江淮立刻恢復(fù)了老師的模樣，吹了哨子。林暮拍了拍顧沫的背：“回去吧”江淮轉(zhuǎn)頭看向沈之月：“沈同學(xué)也是，不舒服就說”

兩人看著顧沫和沈之月慢吞吞走回隊伍，背影帶著點疲憊的嬌憨。林暮和江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無奈又寵溺的笑意。

“你家那位，走路都快順拐了?！苯吹吐曅?，“昨晚到底折騰到幾點？”

林暮整理著袖口，語氣平淡：“不多，也就到他求饒為止?！彼沉搜劢?，“倒是你，沈之月剛才扶顧沫時，手都在抖。”

江淮聳聳肩，看著陽光下顧沫被風吹起的衣角，眼神溫柔：“彼此彼此?！?/p>

操場上，顧沫和沈之月并排走著，沈之月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看他倆，剛才還兇巴巴的，現(xiàn)在又跟沒事人似的。”

顧沫含著糖，看著不遠處林暮和江淮并肩走向器材室的背影，陽光在他們身上鍍上金邊，明明是疏離的站姿，卻透著一種旁人無法介入的默契。他忽然笑了笑，撞了撞沈之月的肩膀：“誰讓我們找了兩個雙面人呢?！?/p>

蟬鳴依舊叫著，跑道上的溫度逐漸升高，但樹蔭下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