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在ICU觀察了幾天后，情況穩(wěn)定，被轉到了心外科的普通病房。林暮安排沈之月負責他的主治工作。沈之月每天都會來查房，看著阿言那張和顧沫別無二致的臉，心情復雜。他會不自覺地對阿言多一些關注，多一些耐心，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好友的影子。
阿言雖然失憶了，但性格似乎和顧沫有些相似，安靜、溫和，對照顧他的醫(yī)護人員都很有禮貌。只是他總是很茫然，常常一個人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發(fā)呆，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里，未來又該去往何方。
林暮一有時間就會去看他。有時是查房，有時只是借口路過。他會和阿言說說話，聊一些輕松的話題，比如窗外的天氣，醫(yī)院里的趣事，試圖讓他放松一些。 阿言對林暮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這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雖然看起來有些嚴肅，眼神也常常帶著一絲他看不懂的深沉，但對他說話時，語氣總是很溫和，眼神里也有著一種讓他安心的東西。他會下意識地依賴林暮，遇到什么不懂的，或者感到不安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林暮醫(yī)生。
“林主任，”這天，阿言看著林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我什么時候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林暮正在看他的檢查報告，聞言抬起頭，看到他眼中的期盼和不安，心中一軟：“別著急，阿言。記憶恢復需要時間，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身體?！?/p>
“可是……”阿言低下頭，“沒有過去，我感覺自己像個不存在的人……”
林暮沉默了。他能理解阿言的感受，那種失去自我的茫然和恐慌，一定很難受。他想了想，說道：“過去固然重要，但未來同樣重要。就算想不起來，你也可以重新開始，創(chuàng)造新的記憶。”
“新的記憶……”阿言喃喃道，抬起頭，看向林暮，“林主任，你說……我以前，會不會認識你？”
林暮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著阿言清澈而帶著探究的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不認識？可是這張臉……說認識？他又該如何解釋？
“為什么這么問？”林暮反問。
“不知道，”阿言搖搖頭，“就是覺得……看到你，我心里會覺得很……很平靜，也很……熟悉?！?/p>
林暮的呼吸一滯，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熟悉感？是潛意識里的殘留嗎？還是……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绷帜夯剡^神，說道。
門開了，走進來的是陳建國。
陳建國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起來風度翩翩。但林暮和沈之月都知道，這副笑容背后隱藏著怎樣的陰狠和算計。
“林主任，”陳建國笑著打招呼，目光落在病床上的阿言身上，“這位就是最近科里很關注的那位病人吧？聽說恢復得不錯？”
他的目光在阿言臉上停留了幾秒，起初只是隨意的打量，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硬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驚和驚疑，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林暮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是的，陳院長。病人恢復得很好，多虧了醫(yī)護人員的精心照料?！?/p>
阿言被陳建國看得有些不自在，往被子里縮了縮。他本能地不喜歡這個人，雖然對方在笑，但他能感覺到一種冰冷的、審視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
“嗯，很好，”陳建國很快恢復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強，“林主任辛苦了。這位病人……看起來很年輕啊，不知道身份查得怎么樣了？”
“還在查，”林暮淡淡道，“他失憶了，暫時沒有線索?！?/p>
“哦？失憶了？”陳建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那可真是……麻煩。好了，我就是來看看，不打擾你們了。林主任繼續(xù)忙?！?/p>
說完，他又深深地看了阿言一眼，轉身快步離開了病房。陳建國一走，病房里的氣氛似乎都輕松了一些。
“林主任，剛才那個人……”阿言小聲問。
“他是我們醫(yī)院的院長，陳建國?！绷帜航忉尩溃Z氣平淡。阿言點點頭，沒再說話，但心里對那個人的排斥感更加強烈了。
陳建國走出心外科病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驚。怎么會？怎么會有這么像的人？！
五年前，他親手殺了顧沫，將他的尸體處理得干干凈凈，以為萬無一失。這五年來，他夜夜睡不安穩(wěn)，總覺得顧沫的鬼魂會來找他?？墒墙裉?，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年輕人，那張臉……和顧沫一模一樣！
難道……顧沫沒死？當年他沒死成？不可能！他明明確認過的！還是說……這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或者，是林暮和沈之月找來的棋子？
陳建國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不管是什么情況，這個年輕人的存在，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他必須查清楚這個年輕人的來歷！如果真是顧沫……那他絕不能讓他活下去，更不能讓他恢復記憶！
陳建國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冰冷：“幫我去查一個人，市中心醫(yī)院心外科的病人，叫‘阿言’，查他的來歷，背景，越詳細越好！還有，注意他和林暮、沈之月的接觸！”
掛了電話，陳建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林暮，沈之月，還有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阿言”……看來，他需要做點什么了。
病房里，林暮看著阿言，心中也在思索。陳建國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測。陳建國也認出了阿言和顧沫的相似，并且對此感到了恐懼。這更加說明，當年顧沫的死，陳建國脫不了干系。
“阿言，”林暮突然開口，“以后如果看到陳院長，盡量離他遠一點，好嗎？”
阿言有些疑惑：“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林暮不想讓他過早卷入復雜的事情中，“聽我的就好?！?/p>
阿言看著林暮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林醫(yī)生?！?/p>
他信任林暮。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言的身體越來越好，已經(jīng)可以下床活動了。在林暮和沈之月的有意無意的引導下，他對醫(yī)院的環(huán)境漸漸熟悉，也和科室里的護士們打成了一片。
偶爾，在某個瞬間，看到某樣東西，或者聽到某句話，阿言的腦海里會閃過一些模糊的碎片，像是光影，又像是聲音，但轉瞬即逝，抓不住任何具體的東西。每次這樣的情況發(fā)生，他都會感到一陣頭痛，然后更加迷茫。
林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既希望阿言能恢復記憶，可是又害怕他恢復記憶后，會再次面對那殘酷的過去，承受巨大的痛苦。
這天，林暮下班后，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留在辦公室整理資料。沈之月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報告。
“林暮，”沈之月的臉色有些凝重，“我托人查了一下阿言的車禍現(xiàn)場，有點不對勁。”
“怎么說？”林暮抬起頭。
“現(xiàn)場勘查的結果顯示，不像是普通的車禍。”沈之月低聲道，“剎車痕跡很奇怪，而且……有證據(jù)表明，可能有第三方車輛撞擊后逃逸了?！?/p>
林暮的眼神一凜：“你的意思是，阿言的車禍……可能不是意外？”
“很有可能?！鄙蛑曼c頭，“而且，我還查到，在車禍發(fā)生前，有人看到陳曦——陳建國的女兒，在那附近出現(xiàn)過。”
陳曦？林暮皺起了眉頭“她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沈之月?lián)u頭，“但這未免太巧合了。阿言剛出現(xiàn)，就發(fā)生了‘意外’車禍，還是人為的？陳建國……他是不是早就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
林暮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果阿言的車禍真是陳建國所為，那說明陳建國已經(jīng)把阿言視為巨大的威脅，甚至不惜再次動手殺人！
“不能再等了，”林暮站起身，眼神堅定，“我們必須保護好阿言，同時，也要盡快查清楚阿言的真實身份，還有他車禍的真相?！?/p>
就在這時，林暮的手機響了，是護士打來的電話。
“林主任，不好了！阿言他……他剛才突然頭痛欲裂，還說了一些胡話，現(xiàn)在又昏迷過去了！”
林暮的心猛地一緊：“我馬上過來！” 他和沈之月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津ICP備2022002164號-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權保護聲明 不良信息舉報:jubao@ihuaben.com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50203636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