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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廢墟的塵埃和戰(zhàn)斗的硝煙中,像生銹的齒輪一樣,緩慢而滯澀地向前轉(zhuǎn)動。據(jù)點里那盞昏黃的應急燈,成...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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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廢墟的塵埃和戰(zhàn)斗的硝煙中,像生銹的齒輪一樣,緩慢而滯澀地向前轉(zhuǎn)動。據(jù)點里那盞昏黃的應急燈,成了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恒定的光源。
變化是微小的,如同水滴石穿,無聲無息地發(fā)生著。
伽羅擦拭戰(zhàn)戟的動作依舊帶著那份骨子里的冷酷,但當他習慣性地伸手去拿保養(yǎng)油時,旁邊那只遞過來的、沾著灰塵的手,已經(jīng)不會再讓他有絲毫停頓。他極其自然地接過,指腹偶爾會蹭過對方冰涼的指尖,誰也沒有多余的反應。
那件深色的、帶著硝煙味的外套,不知何時起,更多地裹在了小心的身上,伽羅似乎也默認了這種分配。
戰(zhàn)斗中,伽羅揮動戰(zhàn)戟撕裂前方障礙的瞬間,眼角余光瞥見一道能量束從刁鉆的角度射向小心的側腰。他甚至沒有思考,手腕一翻,沉重的戟身帶著沉悶的風聲精準地格擋過去,“砰!”能量束在戟刃上炸開細碎的火花。小心動作沒有絲毫遲滯,反手將匕首捅進趁機撲上的敵人咽喉,濺起的暗色液體有幾滴落在伽羅的戰(zhàn)甲上。
兩人背靠背,短暫地交換了一下位置,誰也沒有說話,只有急促的呼吸在煙塵中交纏。
伽羅體內(nèi)那股被邪惡戰(zhàn)戟強行捋順卻又時刻暴虐欲出的黑暗能量,在小心持續(xù)收集并渡來的精純能量滋養(yǎng)下,如同被安撫的狂獸,漸漸平息了無休止的躁動。運轉(zhuǎn)變得平穩(wěn),雖然依舊冰冷強大,卻不再有那種時刻要反噬其主的瘋狂感。他揮動戰(zhàn)戟時,力量的掌控感前所未有的清晰。
而小心身上,變化似乎更為明顯。那些因芯片失控而在他眼底頻繁閃爍、如同警示燈般的猩紅光芒,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間隔越來越長。即使是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調(diào)用芯片力量時,那抹猩紅也只是一閃即逝,不再像過去那樣頑固地盤踞,仿佛隨時會將他徹底吞噬。伽羅身上穩(wěn)定下來的黑暗能量,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了芯片對他意志最直接的侵蝕。他依舊沉默,但那份沉默里,屬于“小心”本身的、冰冷的沉靜感,似乎壓過了被芯片強行賦予的殺機和狂躁。
據(jù)點里的夜晚,也不再總是死寂得令人窒息。有時伽羅會在擦拭戰(zhàn)戟的“沙沙”聲中,聽到角落里傳來極其細微的、翻動書頁的聲音——那是小心不知從哪里撿來的、一本殘破得只剩下幾頁的舊雜志,他看得異常專注,盡管上面可能只是一些模糊的圖片和斷裂的文字。
伽羅的目光偶爾會掃過少年在昏黃燈光下低垂的側臉,那專注的神情里,帶著一種與這片廢墟格格不入的、近乎稚拙的寧靜。伽羅會很快收回目光,繼續(xù)擦拭他的戰(zhàn)戟,仿佛什么也沒看見。
直到那個夜晚。
呼嘯的風聲似乎比往日更凄厲一些,像無數(shù)冤魂在廢墟間哭號。據(jù)點里,昏黃的燈光被風吹得明明滅滅,在墻壁上投下?lián)u晃的、不安的暗影。
伽羅已經(jīng)靠在金屬板上,閉目養(yǎng)神,戰(zhàn)戟橫在膝頭。角落里,小心超人裹著外套,也像往常一樣蜷縮著,似乎已經(jīng)入睡。
突然——
一陣極其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猛地撕破了據(jù)點里虛假的平靜!
伽羅瞬間睜眼,銳利的目光如電般射向角落!
只見小心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幅度大得像是要散架。他雙手死死地抱著頭,指甲深深摳進自己的手臂,留下幾道刺目的血痕。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已經(jīng)咬出了血,喉嚨里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痛苦至極的嗬嗬聲。那雙緊閉的眼睛在眼皮下瘋狂地轉(zhuǎn)動著,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
一層不祥的、冰冷的暗紅色微光,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膚下游走、翻涌,時明時滅,每一次亮起都伴隨著他身體更劇烈的痙攣和一聲被強行壓抑下去的痛哼。
空氣中彌漫開一種能量失控時特有的、尖銳冰冷的壓迫感。
芯片的力量再次失控了!而且來勢洶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
伽羅幾乎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膝上的戰(zhàn)戟,冰冷的觸感傳遞到掌心。這是最好的時機!芯片失控,小心毫無反抗之力,結束這段“利用”只要……他只需要輕輕一揮……
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少年因為劇痛而扭曲的蒼白面容,看到他死死摳進皮肉里的指甲和咬得鮮血淋漓的嘴唇時,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感覺猛地攥緊了他的心臟!
不是殺意,不是算計,而是一種近乎窒息的……心痛?像一只無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他胸腔里那顆早已被戰(zhàn)戟力量冰封的心臟,用力擠壓。
他猛地站起身,沉重的戰(zhàn)靴踏在金屬地面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他沒有去拿那柄觸手可及的兇器,反而幾步跨到蜷縮顫抖的少年面前。
“喂!”伽羅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急促和緊繃,像繃緊到極致的弓弦。他蹲下身,沒有猶豫,伸出的手不是去扼住對方的喉嚨,也不是去搶奪武器,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握住了小心那只死死摳著自己手臂、沾滿冷汗和血跡的冰冷手腕!
小心渾身劇震,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驟然睜開,眼底一片混亂的猩紅光芒瘋狂閃爍,幾乎要溢出眼眶,里面充滿了被芯片完全支配的、冰冷純粹的殺意和失控的痛苦,完全失去了焦距,仿佛根本不認識眼前的人是誰。
他喉嚨里發(fā)出威脅般的低吼,被伽羅握住的手腕本能地爆發(fā)出反抗的力量,試圖掙脫。
伽羅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死死地、穩(wěn)穩(wěn)地攥住那只冰冷顫抖的手腕,不讓他繼續(xù)自殘。他無視了那雙充滿殺意的猩紅眼眸,目光緊緊鎖住少年因痛苦而扭曲的臉,聲音穿透了對方混亂的嘶吼和芯片失控的嗡鳴:
“聽著!”伽羅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近乎命令的強硬,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冰冷的金屬上,“給我堅持住!”
小心掙扎的力道停滯了一瞬,眼底瘋狂閃爍的猩紅似乎也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凝滯。伽羅清晰地感覺到掌中那只冰冷手腕的顫抖,感受到對方體內(nèi)那兩股力量(芯片的侵蝕和他自身的意志)正在激烈地、慘烈地撕扯。他深吸一口氣,握緊那只手腕的力量又加重了幾分,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和意志強行灌注過去。
“這段‘利用關系’里,”伽羅盯著那雙混亂的、被猩紅占據(jù)了大半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我不允許你先擅自退場?!?/p>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