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懶洋洋地透過窗戶,在宅家客廳的地板上投下幾塊明亮的光斑??諝饫锔≈鹦膭偪竞玫牡案馀吣桥谌?、甜絲絲的糊味,混雜著一點游戲手柄的塑料味和開心薯片... 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話本小說。" />
夏日的陽光懶洋洋地透過窗戶,在宅家客廳的地板上投下幾塊明亮的光斑??諝饫锔≈鹦膭偪竞玫牡案馀吣桥谌?、甜絲絲的糊味,混雜著一點游戲手柄的塑料味和開心薯片袋里飄出的咸香。電視屏幕上是激烈跳躍的游戲畫面,開心大呼小叫地按著手柄,花心坐在旁邊的小沙發(fā)上,對著一面小圓鏡仔細(xì)調(diào)整劉海的角度,嘴里還念念有詞:“完美,今天這個弧度簡直無可挑剔……”
一切平常得就像宇宙中任何一顆按部就班運行的星球。
然后,小心回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伽羅走在他身邊,兩人的肩膀挨得很近,近到陽光幾乎分不清投射在他們腳下的影子界限。小心一貫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此刻也看不出什么波瀾。他只是徑直走到客廳中央,那些喧鬧的聲音很自然地低了下去。開心暫停了游戲,花心放下了鏡子,連廚房里隱約的叮當(dāng)聲也停了,甜心圍著沾了面粉的圍裙探出頭來。
小心站定,目光平靜地掃過家人。他伸出手,沒有一絲猶豫,徑直握住了旁邊伽羅的手腕,將那只骨節(jié)分明、屬于戰(zhàn)士的手拉到了眾人眼前。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面的石頭,清晰得不容錯辨:“我們,在一起了?!?/p>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咔嚓!”
花心手里那面視若珍寶的小圓鏡,鏡面毫無征兆地裂開一條清晰的縫隙,像一道丑陋的傷疤橫亙在他完美的倒影上。他盯著那條裂縫,嘴角那抹標(biāo)志性的自信弧度僵住了,一點點垮塌下來。
“砰!”
開心手里那只硬塑料的游戲手柄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fù)的哀鳴,被他無意識驟然收緊的五指硬生生捏得爆裂開來,細(xì)小的塑料碎片從他指縫里簌簌落下。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
“滋啦——噗!”
廚房里猛地傳出一陣焦糊味和濕面團塌陷的怪異聲響。甜心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我的覆盆子慕斯!”她沖出來,手上還沾著黏糊糊的面粉和可疑的深紫色醬料,眼鏡片后面的大眼睛瞪得溜圓,看看小心,又看看被小心牢牢抓住手腕的伽羅,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粗心剛從房間出來,揉著眼睛,顯然沒完全清醒:“嗯?怎么了?誰在叫?開飯了?”他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目光掃過碎裂的手柄、裂開的鏡子、狼狽的甜心,最后定格在客廳中央那兩個牽著手的人身上,眨巴著眼睛,似乎在艱難地處理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流。
伽羅感覺自己像是被推到了火山口。五道目光——驚愕的、審視的、難以置信的、單純迷茫的——如同實質(zhì)的激光束,牢牢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滾燙,帶著能將人烤焦的熱度。他下意識地想抽回被小心握住的手腕,可小心那只微涼的手卻像最牢固的鐐銬,紋絲不動。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后頸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掌心瞬間變得濕漉漉的,后背的衣料似乎也黏在了皮膚上,和空氣里蛋糕的焦糊味混在一起,讓他喉嚨有點發(fā)緊。
客廳里只剩下粗心那臺忘了關(guān)的老舊風(fēng)扇在頭頂吱呀吱呀地轉(zhuǎn)動,徒勞地攪動著凝固的空氣。
開心第一個動了。他隨手把手里捏碎的手柄殘骸丟在地上,塑料碎片彈跳著發(fā)出幾聲脆響。他一步就跨到伽羅面前,高大的身影帶著迫人的壓力,幾乎將伽羅完全籠罩。他掰著自己的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清脆的“咔吧”聲,臉上沒了平日的爽朗笑容,眼神銳利得像刀子:“想和我弟弟在一起?”他聲音沉沉的,帶著點火星味,“哪怕你是伽羅也要先問過我的拳頭答不答應(yīng)!”
花心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那面裂開的鏡子放在茶幾上,指尖輕輕拂過鏡面的裂痕,仿佛在安撫一個受傷的朋友。他站起身,走到開心旁邊,雖然身高不及開心,但那份優(yōu)雅(或者說矜持)帶來的氣場絲毫不弱。他抬手,習(xí)慣性地想理一下劉海,手指碰到額前才想起鏡子已經(jīng)裂了,動作微微一滯,隨即放下手,下巴微揚,用一種近乎苛刻的審視目光上下打量著伽羅,語氣帶著慣有的、微妙的優(yōu)越感:“頭腦清醒、邏輯清晰的人,才配得上我這個略遜我一籌的弟弟。伽羅,你確定你的智慧夠用嗎?”
甜心終于從她心愛蛋糕的悲劇中回過神,她胡亂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也湊了過來,小臉因為激動和殘留的惋惜顯得紅撲撲的。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嚴(yán)肅的光:“戀愛的基石是共同語言和知識儲備!伽羅,我得考考你!你知道覆盆子最佳的采摘時間是清晨露水干后三小時內(nèi)嗎?還有……”
“呃……”粗心撓了撓他亂糟糟的頭發(f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努力思考的樣子,“那個…到我了?我該…該比什么來著?”他求助似的望向甜心,“甜心,你剛才說…要考什么儲備來著?武器能量儲備?”
沒人立刻回答他??蛷d里的氣氛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而這場“風(fēng)暴”的中心人物小心,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客廳角落那張單人沙發(fā)上。他把自己縮進柔軟的靠墊里,雙腿蜷起,仿佛要隔絕開客廳中央那劍拔弩張的緊張感。他微微偏著頭,酒紅色的眼眸安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guān)的默劇。唯一透露出些許情緒波動的,是他腮幫子一側(cè)微微鼓起的一個小包。他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粉紅色的糖球在他嘴里緩慢地轉(zhuǎn)動著,發(fā)出極輕微的、帶著黏膩水聲的吮吸聲???,細(xì)微的糖粒碎裂聲在凝滯的空氣里格外清晰。
伽羅的目光艱難地從眼前三座“大山”上移開,越過他們的肩膀,投向角落里那個安靜的身影。小心也正看著他,酒紅色的眼睛里映著窗外的天光,平靜得像無風(fēng)的湖面。當(dāng)伽羅的目光投來時,小心腮幫子鼓動糖球的動作似乎停了一瞬,隨即又恢復(fù)了那種緩慢、專注的節(jié)奏???,又是一聲細(xì)微的脆響。
那平靜的目光和細(xì)微的吮糖聲,像一劑強心針,又像一種無聲的催促。伽羅深吸一口氣,肺葉里灌滿了蛋糕的焦糊味,還有一絲來自開心身上運動后的汗味。他強迫自己把目光收回來,迎上開心燃燒著戰(zhàn)意的眼睛,聲音努力維持著平穩(wěn),盡管尾音還是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好。怎么比?”
開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但這笑容此刻毫無暖意,只有躍躍欲試的火焰:“痛快!跟我來!”
宅家的訓(xùn)練場空曠而硬朗,空氣里常年彌漫著一種橡膠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午后強烈的陽光透過高窗斜射進來,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幾道長長的、邊緣銳利的光柱,細(xì)小的塵埃在光柱里無聲地飛舞。場地一角立著幾個半人高的特制橡膠沙袋,沉重地懸吊著。
開心已經(jīng)脫掉了礙事的外套,只穿著一件緊身的紅白色背心,露出結(jié)實賁張的臂膀肌肉。他隨意活動著手腕腳踝,骨骼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眼神灼灼地盯著伽羅:“規(guī)則簡單,打那個?!彼种噶酥笀龅刂醒肽莻€最大的沙袋,深褐色的橡膠表面布滿新舊不一的凹痕,“誰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用純粹的力量把它打穿,誰贏。不能用能量攻擊,純靠肉體力量?!彼麖娬{(diào)了一句,帶著絕對的自信。
伽羅點點頭,也脫下了自己的藍色外套,露出里面深色的訓(xùn)練服。他沒有像開心那樣大幅度熱身,只是原地輕輕跳了兩下,感受著腳下地面的回饋,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節(jié)奏。沙袋沉重地懸在那里,像一個沉默的挑戰(zhàn)者。
“我先來!”開心低喝一聲,身體瞬間啟動!他像一枚出膛的炮彈,猛地沖向沙袋,沒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的力量爆發(fā)!擰腰,轉(zhuǎn)胯,全身的力量如同洶涌的潮水匯聚到他的右拳上,那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
“轟?。。 ?/p>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在訓(xùn)練場里炸開!整個沙袋像是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猛地向后蕩起一個巨大的、幾乎要超過九十度的可怕弧度!橡膠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深深凹陷下去,形成一個清晰的、碗口大的拳印,邊緣甚至出現(xiàn)了細(xì)微的撕裂痕跡。沙袋底座連接天花板的粗大鋼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劇烈地晃動著,帶動頂棚的灰塵簌簌落下。開心保持著出拳的姿勢,微微喘息,汗水順著他剛毅的下頜線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個小小的深色圓點。他回頭看向伽羅,眼神里的火焰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盛,帶著一種“該你了”的強烈壓迫感。
伽羅瞳孔微縮。開心的力量,純粹而狂暴,遠超他的預(yù)估。他緩緩走到那個還在痛苦呻吟、兀自大幅度晃動的沙袋前,那巨大的凹陷和撕裂痕觸目驚心。空氣里橡膠撕裂的焦糊味和灰塵的氣息更濃了。他伸出右手,掌心輕輕貼上沙袋冰冷粗糙的表面,感受著那尚未平息的劇烈震顫透過掌心傳來,帶著一種蠻橫的生命力。
他沉腰坐馬,雙腿如同扎根大地。右拳緩緩收至腰際,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地繃緊、隆起,充滿了蓄勢待發(fā)的張力。不同于開心那火山噴發(fā)般的爆發(fā),伽羅的動作帶著一種深海般的沉凝。他猛地吸氣,胸腔擴張,腰腹核心瞬間擰緊如鋼,全身的力量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沿著脊椎、肩膀、手臂的通道奔涌向前!
“嘭!”
這一拳的聲音遠沒有開心那拳驚天動地,沉悶得像是敲響了一面蒙著厚布的大鼓。但效果卻同樣驚人!沙袋被擊中的位置,橡膠表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內(nèi)塌陷、擴散開一圈圈清晰的漣漪波紋!整個沙袋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向內(nèi)的吸力拉扯,劇烈地震顫著,發(fā)出沉悶的“嗡嗡”聲,晃動的幅度雖然不如開心那一拳造成的夸張,卻帶著一種高頻的、令人心悸的持續(xù)震顫。伽羅的拳頭深深陷在沙袋里,片刻后才緩緩拔出。沙袋表面留下一個清晰、深邃的拳印,邊緣光滑,沒有撕裂,但那種向內(nèi)塌陷的力道感,仿佛連沙袋內(nèi)部的填充物都被瞬間擠壓到了極致。
開心大步走過來,湊近了仔細(xì)看伽羅留下的那個拳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打出的那個邊緣撕裂的凹陷。他濃密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眼神在伽羅的拳印和自己的成果之間來回掃視,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認(rèn)真,嘴里小聲嘀咕著:“嘶…這…塌進去這么深?邊緣還這么齊整?真的是純力量壓縮的?”他抬頭,看向伽羅的眼神變得極其復(fù)雜,有震驚,有疑惑,還有一絲棋逢對手的興奮,最終都化為一聲粗重的喘息和不那么甘心的咕噥,“…行!算你這一關(guān)過了!這力量控制得…真變態(tài)!”他用力拍了拍伽羅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讓伽羅身體都晃了一下。
伽羅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yīng)。他甩了甩有些發(fā)麻的右手,手背上指骨的皮膚微微泛紅。
就在這時,一陣極輕微的、帶著黏膩水聲的吮吸聲從訓(xùn)練場入口的方向傳來??病病?/p>
兩人同時轉(zhuǎn)頭望去。
小心不知何時已經(jīng)倚在了訓(xùn)練場入口的門框邊。他雙手插在黑色外套的口袋里,身形在空曠的訓(xùn)練場背景下顯得有些單薄。陽光落在他腳邊,卻吝嗇地不肯爬上他的身體。他微微歪著頭,酒紅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場內(nèi)剛剛結(jié)束較量的兩人,臉上依舊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
唯一的變化是他嘴里的糖。那根粉紅色的草莓棒棒糖不見了,換成了一根深紫色的藍莓味棒棒糖。深紫色的糖球在他腮邊鼓起一個圓潤的小包,正隨著他緩慢的吮吸,有節(jié)奏地轉(zhuǎn)動著??病乔蜻吘壦榱训穆曇?,在剛剛經(jīng)歷狂暴力量洗禮后的空曠場地里,顯得格外清晰和突兀。
伽羅的目光落在小心鼓起的腮幫子上,那緩慢而專注的吮吸動作,像一道無聲的指令。他深吸一口氣,空氣里橡膠和汗水的味道似乎淡了一些,藍莓糖那種微酸帶澀的果香隱隱約約地飄了過來。
花心精心布置的“推理角”在客廳光線最好的落地窗旁。一張小巧的白色圓桌,上面鋪著墨綠色的絲絨桌布,壓著金色的流蘇。桌面上擺著幾個造型精致卻顯得格格不入的“證物”:一個摔裂了屏幕的舊手機(據(jù)說是粗心上周淘汰的)、一個空了的薯片袋子(開心十分鐘前的戰(zhàn)利品)、還有一小撮在陽光下閃著微光的、極其細(xì)小的銀色粉末(來源不明)。旁邊甚至還放著一個高倍放大鏡和一頂小小的、裝飾用的黑色偵探帽。
花心本人已經(jīng)坐在了小圓桌旁一張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扶手椅上。他換上了一身裁剪合體的深灰色休閑西裝,內(nèi)搭一件淺紫色襯衫,領(lǐng)口一絲不茍地系著溫莎結(jié)。他翹著腿,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姿態(tài)優(yōu)雅得仿佛不是在宅家客廳,而是在某個私人俱樂部的壁爐旁。看到伽羅走過來,他放下精致的骨瓷茶杯,發(fā)出清脆的“叮”的一聲。他拿起那頂小小的偵探帽,并沒有戴在頭上,只是拿在手里隨意地把玩著,臉上掛著那種慣有的、帶著點審視意味的微笑。
“歡迎來到智慧殿堂,伽羅?!被ㄐ牡穆曇艨桃夥诺玫统炼挥写判?,像是在念舞臺劇的臺詞,“考驗很簡單。找出這些東西背后隱藏的‘真相’?!彼揲L的手指優(yōu)雅地劃過桌面上的幾樣物品,“誰在說謊?誰想掩蓋什么?線索就在眼前?!彼眢w微微前傾,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開始吧,讓我看看你的觀察力和邏輯鏈條,是否配得上我弟弟?!?/p>
伽羅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物品上。摔裂的舊手機,空薯片袋,還有那撮在陽光下異常顯眼的銀色粉末??諝饫锍思t茶的氤氳香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薯片的油鹽味。他拿起那個摔裂的手機,入手沉甸甸的,屏幕的裂痕呈放射狀,中心點有一個明顯的撞擊凹痕。他又拿起那個空薯片袋,袋口被撕扯得參差不齊,邊緣還沾著一點點碎屑。最后,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沾起一點那銀色的粉末,湊到眼前細(xì)看。粉末極其細(xì)膩,在指腹捻動,帶著一點金屬的冰冷感,卻沒有明顯的味道。
花心悠閑地啜飲著紅茶,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鎖定著伽羅的每一個細(xì)微動作和表情變化。
“手機,”伽羅開口,聲音平穩(wěn),“屏幕碎裂是典型的鈍物撞擊造成,撞擊點集中,力道很大。結(jié)合位置,”他目光掃過客廳,落在不遠處一個矮柜的金屬包角上,“很可能是不小心脫手后,屏幕角直接撞在了那個柜角上。時間…”他手指在手機裂痕上拂過,抹掉一點浮塵,“痕跡很新,不超過兩天?!?/p>
花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只是又抿了一口茶。
“薯片袋,”伽羅拿起袋子,“撕口暴力,邊緣有油漬殘留,典型的開心風(fēng)格。袋子很空,幾乎沒有碎屑?xì)埩簦f明被吃得很干凈?!彼D了頓,“但這和手機、粉末似乎沒有直接聯(lián)系?!?/p>
花心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像是早就等著這句話:“哦?是嗎?繼續(xù)。重點在那神奇的粉末上,偵探先生。”
伽羅的指尖再次捻過那點銀色粉末。冰冷的金屬感。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最終停留在花心翹起的右腳皮鞋尖上。那里,在光潔的黑色皮革邊緣,沾著幾粒幾乎難以察覺的、同樣閃爍著微光的銀色粉末。
“粉末,”伽羅指向花心的鞋尖,“來源在你身上。很細(xì),有金屬光澤,可能是某種裝飾品的涂層碎屑,或者…某種舞臺道具?”他回想起花心那些閃亮的演出服和配飾。
花心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帶著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放下茶杯,輕輕撫掌:“觀察力不錯。那么,把它們串聯(lián)起來呢?畢竟真相只會有一個?!?/p>
伽羅沉默了幾秒,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手機摔裂、薯片袋、鞋尖的粉末…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桌面,忽然停在薯片袋內(nèi)側(cè)靠近撕口的一個不起眼角落。那里有一小片深紫色的、被油浸透的污漬,形狀有點眼熟…像某種水果的痕跡?
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
“昨天下午,”伽羅緩緩開口,語速不快,像是在梳理思路,“粗心在客廳用這個舊手機看東西,不小心脫手,手機撞到矮柜角摔裂了屏幕?!彼钢甘謾C。“幾乎同時,開心剛打開這包薯片準(zhǔn)備吃?!?/p>
花心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專注起來。
“薯片袋內(nèi)側(cè)的污漬,”伽羅拿起袋子,指著那處深紫色痕跡,“是藍莓果醬。甜心昨天下午烤制藍莓曲奇時,開心在旁邊偷吃果醬,手指沾到了,又去抓薯片。”他看向花心,“你當(dāng)時正穿著那雙有銀色金屬裝飾扣的新皮鞋經(jīng)過,看到手機摔裂和開心偷吃果醬弄臟薯片袋,出聲制止或者嘲笑了一句?”
花心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隨即化為一種混合著驚訝和贊賞的表情。
伽羅指向花心鞋尖的粉末:“你動作可能有點急,皮鞋上裝飾扣的銀色漆料蹭掉了一點粉末,落在了當(dāng)時放薯片袋和手機的位置附近。開心被你一打岔,顧不上收拾,隨手把空薯片袋和壞手機丟在一邊就跑了。粗心大概也忘了處理壞手機。所以,這三樣?xùn)|西出現(xiàn)在一起,只是昨天下午一連串巧合事件的殘留物。沒有陰謀,沒有謊言,只有…”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一點無奈的笑意,“典型的宅家日常?!?/p>
花心沉默了幾秒鐘,然后,他忽然向后靠進椅背,爆發(fā)出一陣爽朗的大笑,不再是那種刻意維持的優(yōu)雅笑聲,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快。他一邊笑一邊搖頭:“精彩!伽羅,真是精彩!完全正確!連我出聲制止開心偷吃果醬弄臟袋子都猜到了!那家伙差點把果醬蹭到我新鞋上!”他放下手里一直把玩的偵探帽,朝伽羅伸出手,眼神里的審視終于褪去,換上了真誠的認(rèn)可,“這一關(guān),算你漂亮地通過了!頭腦夠清醒!”
伽羅暗自松了口氣,感覺后背那層細(xì)密的汗意似乎消散了一些。他伸手和花心握了握。
就在兩人手掌相握的瞬間,那熟悉的、帶著黏膩水聲的吮吸音再次響起。喀啦…喀啦…
兩人同時轉(zhuǎn)頭。
小心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在客廳通往餐廳的拱門邊。他斜倚著門框,姿勢和之前在訓(xùn)練場時如出一轍,安靜得像一道影子。午后的陽光只能堪堪照亮他腳邊的一小片地板。他嘴里換了一根新的棒棒糖,這次是明亮的橘色。荔枝味的糖球在他腮邊鼓起一個小包,正被他緩慢而專注地吮吸著、轉(zhuǎn)動著??病乔蛩榱训穆曇?,在花心爽朗的笑聲余韻里,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他的目光掃過花心,最后落在伽羅臉上,酒紅色的眼眸在拱門的陰影里顯得格外深邃。依舊是沒有任何言語,只有那持續(xù)的、細(xì)微的喀啦聲,和糖果清甜的香氣若有若無地飄散過來。
甜心的小實驗室兼烘焙房,是宅家一個充滿矛盾又奇妙和諧的空間??諝饫锍D杲豢椫軆x意義。”
伽羅:“……”
空氣凝固了。只有烤箱里那塊焦炭還在徒勞地散發(fā)出最后一絲帶著苦味的煙氣。伽羅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引力場方程?那是什么?能吃嗎?
甜心看著他瞬間空白的表情,微微蹙眉,似乎在評估他的知識下限。她很快翻過幾頁:“emm,這個基礎(chǔ)一些。請解釋量子糾纏現(xiàn)象中,兩個糾纏粒子狀態(tài)關(guān)聯(lián)的非定域性特征?!?/p>
伽羅:“……”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正在試圖理解每一個字,但這些字組合在一起,威力堪比開心剛才那一拳。
甜心推眼鏡的動作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她“啪”地合上那本天書,目光掃過實驗臺上的其他東西,最終落在一個裝著透明液體、底部沉淀著一些綠色結(jié)晶的錐形瓶上。那是她之前某個失敗實驗的殘留物?!澳恰@個!請說出這種有機酸在特定催化劑作用下發(fā)生脫羧反應(yīng)的主要產(chǎn)物和反應(yīng)機理!”
伽羅的目光落在那瓶顏色詭異的液體上,努力調(diào)動自己所有關(guān)于化學(xué)的、少得可憐的記憶。脫羧?聽著像是某種消化過程?他艱難地嘗試:“產(chǎn)物…是二氧化碳?和…水?”他不太確定地補充,“機理…加熱?”
甜心盯著他,足足有五秒鐘沒說話。實驗室里只剩下烤箱冷卻時發(fā)出的微弱“嘀嘀”聲。然后,她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肩膀微微垮了下來,那層嚴(yán)肅的學(xué)術(shù)外殼似乎也隨之裂開了一道縫。她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再抬眼看向伽羅時,眼神變得復(fù)雜,帶著點無奈,又有點……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