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的八月,空氣里彌漫著燥熱,臺風(fēng)來臨前的微風(fēng)輕輕撩動(dòng)著街邊的樹葉,沙沙聲似在低語著即將到來的風(fēng)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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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wǎng)球俱樂部外,幾個(gè)身形高挑瘦削、穿著休閑的少年,單腳撐地跨坐在自行車上,正等著綠燈亮起。他們青春正好,十七八歲的模樣,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肆意張揚(y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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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其中一人沖著青藍(lán)色短發(fā)的少年嚷道:“張昭,大院里都傳瘋了,說你爸在外頭有私生子,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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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原本漫不經(jīng)心撐在自行車把手上的雙臂微微一僵,他抬起頭,眉頭輕皺,滿臉不耐:“你爸才有私生子,趕緊閉嘴滾蛋?!北成系暮谒{(lán)色網(wǎng)球拍隨著他的動(dòng)作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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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哄笑,唯有擎峰不依不饒,接著爆料:“聽說還是個(gè)小姑娘呢,阿昭,搞不好你真要當(dāng)哥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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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阿昭,這就要有個(gè)妹妹了?”周圍人紛紛跟著起哄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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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只覺聒噪,綠燈一閃,他長腿一蹬,率先騎車沖了出去,把那陣喧鬧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這事兒在大院里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可真假難辨,就連他自己也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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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這么急著回家見妹妹啊?知道妹妹叫啥名不?”那幫損友在后面扯著嗓子喊,笑聲一路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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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嵐,以后進(jìn)了張家門,可別跟咱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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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家屬樓一片安靜祥和,矮樓錯(cuò)落,炊煙裊裊,飯菜香氣順著街道彌漫開來。一輛黑色大眾緩緩爬行在柏油路上,落日余暉如金紗,輕拂過一扇扇窗戶,勾勒出一幅滿是煙火氣、帶著舊日時(shí)光味道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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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嵐坐在車?yán)?,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打量著窗外陌生又新鮮的一切。張梟透過后視鏡瞧了一眼,鏡中映出的小姑娘留著綠色鎖骨長發(fā),微風(fēng)拂過,幾縷發(fā)絲輕貼在她那清純秀麗的瓜子臉上,杏眸澄澈,干凈得不染纖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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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嵐似有所感,轉(zhuǎn)過頭對上后視鏡里張梟的目光,莞爾一笑,露出一對小巧的酒窩,聲音軟糯清甜:“知道了,張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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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fù)T谝粭濌惻f的三層小樓前。張梟下車,繞到后備箱取出行李。葉嵐也跟著下車,輕輕撫平久坐起皺的白裙,不經(jīng)意抬眼,就見二樓陽臺上趴著只吐著舌頭的黑白色阿拉斯加,眼神一怔,小聲問道:“張叔叔,您家養(yǎng)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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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昭養(yǎng)的?!睆垪n隨口應(yīng)了聲,順手拎起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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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是……”葉嵐剛想問,遠(yuǎn)處就傳來清脆的自行車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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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梟嘴角浮起笑意:“他回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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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騎著黑白色越野自行車的少年飛馳而來。夕陽碎金般透過枝葉縫隙,灑下斑駁光影,追逐著少年的身影。微風(fēng)鼓起他的衣衫,發(fā)絲肆意飛揚(yáng),渾身散發(fā)的自由不羈讓葉嵐不禁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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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車已停在大眾車后。張昭跳下車,目光隨意一掃,便落在葉嵐身上。小姑娘一襲白裙,雙手緊抓書包帶,乖乖巧巧地站在那兒,眼神里藏著一絲拘謹(jǐ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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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涌起股不好的預(y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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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張梟笑著開口:“小昭,這是葉嵐,以后就是你妹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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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身形一震,驚愕地看向張梟,腦海里瞬間閃過那句玩笑話——你爸在外有私生子了。難道,竟是真的?
他真在外面有私生子了?這事兒要是傳到老爺子耳朵里,那還不得雷霆震怒,扒他一層皮,連工作都得給擼了。
張梟全然沒留意兒子眼里的震驚與狐疑,只顧熱絡(luò)介紹:“嵐嵐,這是張昭,我兒子。往后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可得好好相處。”
葉嵐輕點(diǎn)下頜,抬眸望向張昭。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五官輪廓硬朗分明,透著一股正氣凜然的帥氣。看他騎車時(shí)那矯捷利落的勁兒,便能猜出是個(gè)常年運(yùn)動(dòng)鍛煉的主兒,身形矯健,肩寬背闊,絲毫沒有弱不禁風(fēng)的文弱氣。既是張叔叔的兒子,想來人品也差不到哪兒去,葉嵐暗自打定主意,高三這年盡量跟他和睦共處,等畢業(yè)了就立馬離開張家,絕不叨擾。
她伸出右手,神情乖巧溫順:“你好,我……”誰料,話還沒說完,張昭便手插褲兜,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瞥她一眼,冷面冷心徑直繞過她,撞開父親進(jìn)屋去了,把葉嵐晾在原地,滿臉錯(cuò)愕。這……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汪!”樓上阿拉斯加適時(shí)叫了一嗓,似在給這尷尬場面配樂。
“張昭,你發(fā)什么瘋!”張梟沖著樓上怒聲呵斥。
葉嵐悻然收回手,佯裝無事地甩了甩胳膊,隨著張梟邁進(jìn)家門。入目是寬敞的客廳,再往前,開放式廚房與餐廳由一道吧臺隔開。屋內(nèi)裝修雖舊,卻處處透著溫馨家常的氣息。
“別搭理他,慣壞了,沒點(diǎn)規(guī)矩!”張梟還在絮叨著給兒子打圓場。
葉嵐倒沒放心上,畢竟平白無故家里闖進(jìn)個(gè)陌生人,任誰心里都得犯嘀咕,想跟這“拽哥”處好關(guān)系,怕是得費(fèi)些周折咯。
從張梟口中得知,一、二樓住人,三樓是儲(chǔ)物間加露臺,曬太陽、喝茶、賞月都愜意。
“你阿姨醫(yī)院有事,今晚不在。飯我做好了,你一路勞頓,咱先吃點(diǎn)?”張梟笑眼彎彎看向葉嵐。
葉嵐頷首,跟著幫忙擺碗筷。
“張昭,吃飯了!”張梟扯著嗓子朝樓上喊,回應(yīng)的只有阿拉斯加兩聲嗚咽。
“甭管他,咱吃?!睆垪n皺著眉,滿心疑惑兒子這又鬧哪出。
“這樣合適嗎?”葉嵐小聲嘀咕。
張梟擺擺手,一個(gè)勁兒給葉嵐夾菜。說起來,張昭打小被管得緊,大了就叛逆得厲害,張梟忙得腳不沾地,也沒精力多管教。
葉嵐道了謝,邊聽張梟安排住處,邊對付著飯菜。張家口味偏重,葉嵐吃得有些勉強(qiáng)。
“嵐嵐,一樓那間臥室采光一流,大扇窗戶,后頭還有小花園,待會(huì)兒瞅瞅合不合心意,要不滿意,帶你瞧瞧張昭那屋?!?/p>
葉嵐眨眨眼:“看他的?”
“對,相中了,讓他搬下來,房間歸你?!?/p>
葉嵐嘴角一抽,就那“冷面少爺”,初見就沒給好臉色,真要占了他房間,怕是覺都睡不安穩(wěn),指不定半夜被怎么“收拾”呢?!安挥貌挥?。”她連番擺手。
正說著,張梟手機(jī)響了,那頭急火火喊著:“張隊(duì),緊急會(huì)議,您趕緊回來一趟!”
張梟應(yīng)了聲,起身時(shí)滿臉無奈。剛要跟葉嵐解釋,葉嵐善解人意一笑:“張叔叔您忙,放心去吧?!?/p>
張梟頓了兩秒,重重嘆口氣,多懂事的丫頭啊,造化弄人?!澳情g房歸你,缺啥回頭我補(bǔ)上。”手指向右側(cè)房門。
葉嵐比個(gè)“OK”,直把張梟送上車,瞧著車影消失,眼眶忍不住泛起酸澀,杏眸也黯淡無光。
殊不知,二樓陽臺上,一人一狗正默默盯著門口那道纖細(xì)身影。
手機(jī)里,損友們的調(diào)侃蜂擁而至。擎峰笑得岔氣:“恭喜昭哥多個(gè)妹妹!長得俊不?乖不?”
張昭緊盯著樓下那略顯單薄的身影,冷冷拋出仨字:“不…好看?!惫芩L相如何,這來路不明的身份就夠膈應(yīng)人的。
“不好看???那攆出去得了?!鼻娣鍥]個(gè)正形。
語音聊天里,飛倫沉穩(wěn)勸道:“謠言止于智者,擎峰你別瞎起哄。阿昭,要不就敞亮點(diǎn),直接問清楚?!?/p>
擎峰立馬附和:“行嘞,語音別掛,咱一塊兒參謀,真有貓膩,絕不能留!”
張昭暗忖,這主意怕是不靠譜,尤其擎峰,能出啥好點(diǎn)子,別越幫越忙就謝天謝地了。
正想著,葉嵐剛踏入客廳,一抬眼,就撞進(jìn)樓梯上少年那冷漠疏離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