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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樓的銅鐘在第四道雷劫下裂成兩半。
顏書瑤的耳膜被震得滲出血絲,但更痛的是腦海深處翻涌的記憶——三千年前的暴雨夜,她穿著巫祭的白袍跪在青銅臺上,雙手捧著的不是祈福的玉器,而是一把刻滿咒文的匕首。
*"請商羊大人……赴死。"*
記憶中的自己抬起頭,而高天之上的神鳥右翼已經(jīng)被金色鎖鏈貫穿。
"不……"她踉蹌著后退,后腰撞上斷裂的鐘架。
商玄的羽翼突然收攏,將她護在陰影里。他的氣息拂過她滲血的耳廓:"別看。"
可記憶的洪流已經(jīng)決堤。她看見自己將匕首刺入神鳥心口,看見青黑色的羽毛混著金色神血墜落,最后看見的是——
*自己捧著殘缺的右足,跪在熄滅的祭火前痛哭。*
操場方向傳來第五道雷劫的轟鳴。程默的羅盤咔嗒裂開,銅扣里的青羽飄向半空。
"還差……兩刻鐘。"他咳出一口血,眼鏡早不知丟在哪里,"天罰的規(guī)律是……"
白臨淵突然捂住右耳,三條狐尾炸開:"青丘的傳音術(shù)!長老他們——"
話音未落,他的金瞳驟然失去焦距。狐尾如鐵索纏住商玄的脖頸,爪尖刺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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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玄沒有躲。
顏書瑤的預(yù)見能力提前半秒讓她看到了這一幕,但身體卻跟不上思維的速度。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狐爪沒入商玄胸口——卻在觸及心臟前被龍鱗擋住。
嘲風(fēng)的龍尾卷著白臨淵的腰將他狠狠摜在地上,龍爪按著他后頸:"醒醒!"
白臨淵的瞳孔依舊渙散,嘴角卻勾起詭異的笑:"青丘……要拿回……狐族的……"
他的聲音突然變成蒼老的男聲:"商羊,當年你斷我族圣火,今日便用神格來償!"
程默突然撲過來,染血的手指按在白臨淵眉心:"離魂咒,解!"
青銅劍的碎片從他袖口滑出,在掌心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滴在白臨淵鼻梁上,竟化作青煙鉆入七竅。
白臨淵猛地弓起身子,咳出一團黑色狐火?;鹧胬锕幻犊逃星嗲鸺y樣的玉符。
"……老不死的……"他虛弱地罵了一句,徹底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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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道雷劫將天空撕開紫紅色的裂口。嘲風(fēng)盤踞在鐘樓頂端,逆鱗完全展開,硬接了這一擊。龍血如雨灑在操場的銀杏樹上,瘋長的枝條頓時萎靡。
顏書瑤的巫紋已經(jīng)蔓延到太陽穴。她跪在商玄身邊,手按著他胸口的傷,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混著他的金血滲入地板,在木紋上勾勒出完整的青龍七宿圖。
"原來這就是……"商玄握住她顫抖的手,"你必須覺醒的原因。"
銅鐘的殘片突然浮空,鐘面上的刻痕與顏書瑤的巫紋完美重合。她不受控制地念出古老咒言,聲音與三千年前的自己重疊:
"以巫祝之名……"
但這次的后半句變了——
"請商羊大人……活下去!"
第七道雷劫在云層中蓄力時,整個校園的地面浮現(xiàn)出巨大的星圖。顏書瑤的預(yù)見能力自動展開,她看見:
- 程默的青銅劍碎片會刺穿朱厭真身的獨目
- 白臨淵最后兩條尾巴將化作焚天狐火
- 嘲風(fēng)的逆鱗能短暫打開天門……
而商玄——
羽翼盡碎的神明將抱著巫女墜入輪回。
"不!"她抓住商玄的衣領(lǐng),"這次我改給你看!"
巫紋爆發(fā)出刺目金光,銅鐘殘片化作流光裹住兩人。在第七道雷劫劈下的瞬間,顏書瑤吻住了商玄染血的唇。
三千年前沒能說出口的真心話,此刻化作最原始的契約:
以巫女之魂,續(xù)神明之命。
雷光吞沒鐘樓的剎那,整個時空靜止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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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