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最近總覺得江添對他有些"冷淡"。實驗室的燈光總比家里的亮得早，凌晨三點的電腦屏幕還映著他專注的側(cè)臉，鍵盤敲擊聲成了深夜里最規(guī)律的背景音。江添本就是這樣清冷又執(zhí)拗的性子，可熱戀期的盛望偏生受不了這種被排在科研之后的滋味，他對著鏡子挑了挑眉，決定給這位沉迷學術(shù)的男友來場小小的"危機感訓練"。

周末的商場人潮涌動，盛望提前十分鐘到了約定的中庭。暖黃的燈光透過玻璃穹頂灑下來，他正踢著腳下的地磚縫發(fā)呆，眼角突然撞進一抹鮮亮的橙——是家童裝店在搞活動，門口站著個圓滾滾的橘子玩偶，戴著夸張的笑臉面具，正笨拙地給路過的小朋友遞氣球。盛望的眼睛亮了亮，腳步像裝了彈簧似的湊過去。

"哥們兒，你這頭套熱不熱?。?他故意把聲音揚得老高，伸手拍了拍玩偶毛茸茸的肩膀。橘子玩偶愣了愣，舉起印著笑臉的傳單晃了晃。盛望笑得更歡了，索性搶過對方手里的傳單疊成紙飛機，作勢要往玩偶的大口袋里塞，兩人你來我往鬧得正歡時，他眼角的余光精準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江添剛穿過自動門，淺色襯衫的袖口挽到小臂，手里還攥著沒來得及收起的門禁卡。他遠遠就看見盛望正對著個玩偶笑得彎腰，那親昵的樣子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好友。男人的腳步頓了半秒，喉結(jié)不易察覺地滾了滾，原本舒展的眉心悄悄擰成個淺川。

盛望瞥見他這副模樣，心里的小算盤打得更響了。他故意把胳膊搭在玩偶肩上，腦袋湊到對方耳邊說悄悄話，末了還夸張地仰天大笑，聲音穿透嘈雜的人聲："你可太有意思了，比某些整天對著代碼的木頭好玩多了！"

江添終于走到跟前時，周身的空氣都像是降了兩度。"玩得開心？"他開口時，聲音平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可盛望分明從那字縫里聽出了點酸溜溜的意味。

"超開心！"盛望裝傻充愣地晃了晃手里的傳單，指尖故意蹭過玩偶的手套，"你看它多可愛，還會跟我擊掌呢。"

話音未落，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江添的指腹帶著點涼意，拉著他就往餐廳走，聲音比剛才高了半分："吃飯去。"那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執(zhí)拗，盛望被他拽著走了兩步，忍不住低頭偷笑——看來這位學神的醋壇子，比想象中好打翻。

餐廳里的爵士樂慢悠悠淌著，江添把菜單推到盛望面前，指尖在"糖醋小排"和"松鼠鱖魚"上敲了敲，都是他愛吃的菜?？蛇@人自始至終沒怎么說話，長睫垂著，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只有捏著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盛望舀了勺檸檬水遞到他嘴邊，故意嘆了口氣："剛剛那橘子說不定還會陪我去抓娃娃呢，不像某些人，答應(yīng)了三次都沒兌現(xiàn)。"

江添猛地抬眼，眸子里像是落了點星火，帶著點警告又有點委屈："盛望。"尾音拖得輕輕的，哪還有半分平時在實驗室指導(dǎo)學弟時的清冷，活脫脫像只被搶了食的小獸。

盛望再也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把他手里的杯子接過來放在桌上，指尖順著他的手腕往上滑，最后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哥，逗你的呢。"他湊近了些，溫熱的呼吸掃過對方耳畔，"誰能有你好啊，會給我剝蝦，會在我熬夜畫圖時熱牛奶，還會...在我跟玩偶玩時偷偷吃醋。"

江添的耳尖悄悄紅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盛望的臉頰，力道輕得像揉棉花："下次別開這種玩笑。"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我會當真的。"

"再也不了！"盛望忙不迭點頭，順勢把臉埋進他頸窩蹭了蹭，"我保證，以后只跟你玩，跟你玩一輩子。"

服務(wù)生端來糖醋小排時，正看見穿白襯衫的男人正低頭給身邊的人挑魚刺，嘴角噙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而此刻商場門口的橘子玩偶，還在笨拙地給小朋友遞氣球，沒人知道它剛才無意間當了回愛情催化劑，讓兩個別扭又相愛的人，在一場幼稚的小鬧劇中，把藏在心底的在意說得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