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冬去春來。
一封來自東寧府玉陽宮、蓋有宮主大印的急令送到了斷脊關。并非征召,而是懇請:玉陽宮欲開設“心念道”分院,專研精神念力與意志修行之法,以培養(yǎng)更多適合特殊戰(zhàn)場或身體有缺憾卻意志堅定的修士。玉陽宮主親筆,誠邀梅元知擔任分院首座,以其在北境獨創(chuàng)的“心魂道身”理念與實戰(zhàn)經(jīng)驗,傳道授業(yè)。
梅元知握著信箋,看著關外初融的冰雪,腰間的鈴鐺在春風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紫狐親昵地用頭蹭了蹭他的腿(外骨骼)。
“阿紫,我們……回家嗎?”他輕聲問。
紫狐仰頭發(fā)出一聲清越的狐鳴,充滿了歡欣。
梅元知回到東寧府的那一天,沒有盛大的儀式。他拒絕了車馬,依舊是那副輕便的外骨骼,操控著冰鋒臂刃輔助行走。紫狐安靜地跟在他身邊。他先去了父母墳前祭拜。在父親那方小小的衣冠冢前,他放下一束野花,低聲道:“爹,孩兒沒給您丟臉。這條路,孩兒走出來了。”
當他踏入闊別已久的玉陽宮山門時,發(fā)現(xiàn)山道兩旁,站滿了人。不僅有宮主、長老、昔日同門(包括孟川,他特意從元初山趕回),還有許多陌生的面孔——其中不乏一些身體有殘疾、眼神卻異常明亮的年輕人,他們是慕名而來,渴望加入“心念道”分院的弟子。
沒有喧嘩,只有一片肅穆的寂靜和無數(shù)道飽含敬意的目光。玉陽宮主親自迎上前,看著眼前氣質(zhì)沉凝如淵、溫潤依舊卻更添堅韌與智慧的弟子,眼中滿是欣慰與驕傲,他用力拍了拍梅元知的肩膀(觸手冰涼卻堅實):“元知,辛苦了。回來就好!”
孟川大步上前,給了梅元知一個有力的擁抱,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師兄,歡迎回家!”他看到了梅元知眼中那份歷經(jīng)磨難后更加純粹和強大的光芒,也看到了紫狐身上那股古老而神圣的氣息,心中唯有敬佩。
在新建的“心念道”分院講堂,梅元知站在講臺上。臺下,是幾十雙充滿求知與渴望的眼睛,有健全的,也有拄著拐杖、坐著輪椅的。他沒有講高深的功法,而是平靜地講述自己在邊關的風雪,講述意志如何突破身體的限制,講述與紫狐的生死羈絆,講述青丘意志的啟示。
“……力量的形式有千萬種。肢體是橋梁,但非唯一。心之所至,念之所及,冰可為鋒,幻可為盾,意志便是我們永不折斷的脊梁!”他抬起冰鋒臂刃,心念微動,臂刃尖端綻放出一朵由純粹寒冰之氣和精神念力構成的、栩栩如生的九尾冰蓮,蓮心一點紫光流轉(zhuǎn),美輪美奐,引得臺下驚嘆連連。
“這‘心念道’,修的不僅是術,更是心。修一顆在絕境中不滅的守護之心,修一份與伙伴、與這方天地萬物相連的羈絆之心。愿你們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道身’,為人族,燃起屬于自己的薪火!”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梅元知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腰間的鈴鐺隨風輕響,清越悠揚。紫狐伏在他腳邊,九條虛幻的狐尾在陽光中輕輕搖曳,仿佛連接著古老的青丘與充滿希望的未來。
他的路,從天才跌落塵埃,又從塵埃中浴火重生,走向了更廣闊的天地。東寧府的第一天才已成傳說,而“冰心狐影”梅元知,以殘軀映道心,成為了照亮無數(shù)后來者前路的——薪火傳道人。這是一個屬于他的,遲來卻無比堅實的“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