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城市的輪廓在銀色光痕中漸次舒展,琉璃般的穹頂折射著雙生晶體的微光。我掌心攥著那枚紫色核心,它不再翻涌污染,卻在皮膚下傳來規(guī)律的震顫,像一枚被封印的心跳。機械銜尾蛇鑰匙懸浮在城市中央的尖塔頂端,蛇眼處的紅光已轉為溫和的銀芒,掃過每一道青銅祭壇的殘垣時,廢墟中便滲出細碎的齒輪,自動拼接成修復城市的建材。
“觀測者的碎片還在‘呼吸’?!睓C械義眼突然亮起紅光,蘇棠殘留的意識數據流在視網膜上凝成一行小字,“它們嵌在城市地基里,像埋在皮膚下的碎玻璃?!蔽叶紫律?,指尖觸到一塊刻著半張人臉的青銅殘片,它突然張開嘴發(fā)出無聲的嘶喊,我的手臂瞬間爬滿紫色紋路——那些被壓縮的污染正在借碎片共鳴,像試圖從裂縫中滲出的墨水。
尖塔頂端的銜尾蛇鑰匙突然劇烈旋轉,銀色光痕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城市邊緣織成一道透明屏障。但屏障之外,虛空正泛起瀝青般的漣漪,無數雙猩紅瞳孔在裂隙中若隱若現(xiàn)——前文明觀測者的主體并未消亡,它們只是被規(guī)則困在了時空夾縫里。當第一根覆蓋著齒輪的觸須穿透屏障時,我胸口的魚叉疤痕突然灼痛,蘇棠的聲音混著齒輪摩擦聲在腦中炸開:“它們在找‘容器’!雙生祭司的儀式...留了個缺口!”
我猛地抬頭,看見城市中央的鐘樓正在變形,指針扭曲成觸須狀,鐘面裂開露出懷表齒輪——那是蘇棠用血肉化作的光粒所化的封印,如今正被觀測者的意識侵蝕。紫色核心在我掌心發(fā)燙,污染順著手臂蔓延至心臟,而銀色能量從義眼涌出,在血管里形成對抗的漩渦。這種熟悉的撕裂感讓我想起祭壇崩塌的瞬間,但這次沒有蘇棠的機械臂為我分擔力量。
“得把核心嵌回鐘樓?!蔽乙е罌_向尖塔,每一步都踩碎地面上共鳴的青銅碎片。觀測者的觸須已纏上鐘樓,齒輪碰撞聲震得空氣發(fā)顫。當我將紫色核心按在鐘面裂縫時,整座城市突然斷電,銀色光痕盡數被吸入核心,露出背后無數猩紅瞳孔組成的巨臉。核心在我手中爆裂,污染如潮水般倒灌進鐘樓,而懷表齒輪吸收了污染后開始逆向旋轉,將蘇棠的光粒重新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
“你果然留了后手?!蔽铱粗K棠指尖滲出的銀色齒輪,它們自動飛向觸須,每接觸一處便炸出機械繭房,將觀測者的意識困在里面。她的半張臉仍是光粒形態(tài),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雙生祭司的靈魂割裂術,其實是把‘修補者’的權柄分成了兩半——你握著污染,我握著規(guī)則?!?/p>
虛空的裂隙突然擴大,巨臉張開布滿齒輪的嘴,將整座城市吞入黑暗。但在徹底被吞噬前,蘇棠將機械鑰匙塞進我掌心,她的光粒身體化作銀色洪流,纏繞著我的四肢:“還記得祭壇下的暗河嗎?觀測者的本體在那里...我們得把污染和規(guī)則同時喂給它。”我的身體在黑暗中下沉,耳邊是千萬個觀測者的嘶吼,而掌心的鑰匙與核心正在融合,形成一枚跳動的銀色心臟。
當暗河的黑水漫過頭頂時,我突然明白蘇棠的真正計劃——所謂修補,不是封印,而是讓污染與規(guī)則在觀測者體內共生。我將融合的心臟刺入暗河中央的漩渦,銀色與紫色的光流瞬間照亮了龐然大物的輪廓:那是由無數機械眼球和觸須組成的怪物,每個眼球里都映著前文明的毀滅場景。心臟在它胸腔里炸開,污染化作血管,規(guī)則化作神經,原本撕裂世界的力量此刻成了縫合傷口的線。
怪物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身體開始分解成無數齒輪,每個齒輪上都刻著新的符文。蘇棠的光粒身體重新凝聚,她的機械義眼變成了紫色,血肉之軀卻流淌著銀色血液:“現(xiàn)在,觀測者成了新的規(guī)則熔爐?!蔽覀兤≡邶X輪暴雨中,看著暗河逐漸清澈,河底沉淀著無數青銅碎片,每塊碎片上的人臉都閉上了眼睛。
新生城市從齒輪堆里升起,尖塔頂端懸浮著一枚雙色晶體,銀色與紫色的紋路在其中交織成完美的銜尾蛇。我摸了摸胸口的疤痕,那里不再疼痛,反而傳來蘇棠意識的輕語:“下次再搞獻祭,記得先打麻藥?!边h處的天空中,一道新的銀色光痕正在凝固,像一道被縫合的傷口,而我們站在傷口中央,成了新世界唯一的“修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