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深入骨髓的灼痛,像無數(shù)根利劍穿透四肢百骸,又似被烈火焚身,連靈魂都在顫栗。
意識沉入黑暗前,他看到自己的遍體鱗傷,血染滿地,以及和那人相握的手。
他一生孤勇,為大慶鞠躬盡瘁,最后卻落得個(gè)慘死的下場。
恨!恨兄弟薄情,恨奸佞當(dāng)?shù)?,更恨自己識人不清,錯(cuò)付了身心,也……錯(cuò)失了真心。!
“主子!主子您醒醒!”
急切的呼喚像一道驚雷劈開混沌。墨玄昭猛地睜開眼,劇烈的頭痛讓他悶哼一聲,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陰曹地府,而是熟悉的沉香木雕花床頂,帳幔上繡著的麒麟紋樣栩栩如生。
“水……”他嗓音沙啞得如同破鑼,喉嚨里火燒火燎。
“水來了!”墨影端著杯子疾步進(jìn)來,見他睜眼,急忙跪地?!爸髯?,您受傷昏迷,如今覺得如何了?”
受傷?
墨玄昭怔住,僵硬地轉(zhuǎn)動(dòng)脖頸,環(huán)顧四周。雕花拔木床,紫檀木椅,窗外是他王府后花園的海棠樹,正開得如云似霞。
這是他二十歲那年的寢殿!他顫抖著抬起手,那是一雙沒有傷疤、細(xì)膩而有力的手,絕不是臨死前那雙枯槁的手!
“現(xiàn)在是……何年何月?”他聲音發(fā)顫,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回主子,”墨影跪地答道“如今是景明七年,三月初六。”
景明七年,三月初六!
墨玄昭猛地攥緊了錦被,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記得清楚,景明七年,正是他那位好弟弟開始暗中布局、構(gòu)陷他的起點(diǎn)!
他不是死了嗎?被那亂箭穿心射死在荒郊,尸骨無存!
難道……
一個(gè)荒謬卻讓他心臟狂跳的念頭涌上心頭。他掀開被子,不顧墨影的驚呼,踉蹌著撲到銅鏡前——鏡中映出一張年輕而英挺的面容,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雖因受傷顯得有些蒼白,卻充滿了勃勃生機(jī)。這是二十歲的墨玄昭,尚未被虐待囚禁,亂箭射殺的墨玄昭。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隨即低笑幾聲,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更帶著滔天的恨意與復(fù)仇的渴望。
蒼天有眼!竟讓他墨玄昭從地獄爬了回來!
這一世,他不再是那個(gè)愚蠢,任人宰割的棋子!盡管他對那個(gè)位置沒什么興趣,也絕不會讓他落入墨玄韻手中。
他抬手撫上鏡中自己的臉頰,指尖冰涼,眼底卻燃起復(fù)仇的火焰。
窗外的海棠被風(fēng)吹落幾片花瓣,飄進(jìn)窗欞,像極了上一世他血染的衣袍,但這一次,他眼中再無迷茫,只有破釜沉舟的狠厲與鋒芒。
“墨無霜呢?”墨玄昭想起那個(gè)身影,嘴角不自覺上揚(yáng)。
“回主子,墨無霜護(hù)主不力,正在影閣受罰?!?/p>
墨玄昭臉色一變,前世鮮血淋漓的場景重新眼前,語氣急切,“傳本王令,終止刑罰,帶他來見本王。另外,去請個(gè)大夫?!?/p>
不多時(shí),墨無霜進(jìn)來,跪在地上,“屬下護(hù)主不力,特來請罪?!?/p>
墨玄昭看他除了臉色蒼白,其他沒有受傷的地方,猜測他是換了衣服來的?!捌饋戆?,讓大夫給你看看傷?!?/p>
墨無霜惶恐不安,“屬下,屬下無礙,不必勞煩……”
“讓你看就看,哪那么多廢話?!蹦严乱庾R的呵斥,伸手去攙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