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的人潮剛退去，路邊小吃攤的香氣還飄在半空。沈晞然拖著磨腳的帆布鞋，跟溫青云并排走在人行道上，書包上的毛絨兔子晃來晃去：

“早知道體育課要跑八百米，我死都不穿這雙新鞋——后腳跟肯定磨破了，等下回家得用碘伏擦?！?/p>

溫青云正低頭翻書包找紙巾，剛“嗯”了一聲，斜前方突然沖過來個身影。是高二的陸學(xué)長，上周在籃球場投三分球的樣子還挺利落，這會兒卻攥著個粉白信封，校服領(lǐng)口的?；胀嶂曇舭l(fā)顫：

“溫青云，你等一下！”

溫青云嚇得手一抖，紙巾撒了一地。沈晞然剛彎腰幫她撿，就聽見男生急巴巴的表白：

“我關(guān)注你好久了——圖書館你坐窗邊看《小王子》，陽光落你頭發(fā)上；運(yùn)動會你幫我們班遞水，辮子晃來晃去……溫青云，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溫青云的臉?biāo)查g紅透，攥著書包帶的指尖都泛白，嘴抿成直線說不出話。沈晞然剛想打圓場，余光突然掃到街對面的梧桐樹下——溫敘白背著單肩包站在那兒，校服外套搭在臂彎，手里捏著的筆記本邊緣都快被攥皺了。

他不是說今晚要留在教室刷題嗎？怎么會在這兒？

沈晞然的目光剛對上他，溫敘白就動了。他沒走斑馬線，快步穿過沒車的馬路，腳步聲踩在落葉上沙沙響。陸學(xué)長也察覺到了，回頭看見溫敘白，攥信封的手緊了緊——學(xué)校里誰不認(rèn)識溫敘白？高一年級的年級第一，和林嶼森實力相當(dāng)，連老師都夸的穩(wěn)重型，可此刻他眼里沒了平時的溫和，沉著臉徑直走過來。

溫青云順著視線回頭，看見溫敘白的瞬間，耳朵尖都紅了，下意識往沈晞然身后躲了躲。沈晞然心里咯噔一下——這反應(yīng)，還說是普通同學(xué)關(guān)系。

溫敘白沒看溫青云，也沒理沈晞然，只盯著陸學(xué)長手里的信封，聲音比初秋的風(fēng)還涼：

“高二（3）班的？這個點該上晚自習(xí)，堵在這里合適？”

陸學(xué)長愣了愣，結(jié)結(jié)巴巴：

“我、我跟溫青云說句話……”

“說什么？”溫敘白打斷他，往前走了半步，氣場壓得人喘不過氣，

“說讓她現(xiàn)在談戀愛？還是說，你覺得耽誤她做題，比晚自習(xí)重要？”

陸學(xué)長被問得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最后把信封往口袋里一塞，扭頭就跑，差點撞在路邊的電線桿上。

岔路瞬間安靜下來，只剩風(fēng)吹樹葉的嘩啦聲。溫青云蹲下來撿紙巾，小聲問：

“你怎么在這兒?。坎皇钦f要刷題嗎？”

溫敘白沒答，反而走到沈晞然身邊。

“以后還是得注意一下，要是遇到一個不好的人，多危險。”

這話像是對沈晞然說的，又更像是對著溫青云說的。

沈晞然挑挑眉，故意逗他：“溫大學(xué)霸不是要刷題嗎？怎么有空來‘英雄救美’？該不會是……特意跟著我們吧？”

溫敘白耳尖更紅了，別過臉，伸手把溫青云的書包接過來：

“少胡說，教室停電了。這條路人少，天黑得快，我送你們?！?/p>

沈晞然“哦”了聲。

夕陽把三個影子拉得很長，疊在落滿梧桐葉的路上。風(fēng)一吹，影子晃啊晃，連剛才的慌亂都變得軟乎乎的——沈晞然忽然覺得，溫敘白那句“教室停電”，恐怕比陸學(xué)長的表白還像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