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的北京,秋意正濃。
阮星晚拖著行李箱站在北京音樂學(xué)院宿舍樓下,仰頭望著這座爬滿常春藤的磚紅色建筑。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十八歲少女初長成的清冷輪廓。她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撥片項鏈,仿佛這樣就能汲取到遠在丹東的某種力量。
"同學(xué),需要幫忙嗎?"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走過來,笑容燦爛。
"謝謝,我住309..."阮星晚看了看手中的宿舍分配單。
"太巧了!我們是室友!"女生驚喜地叫道,"我叫林小雨,作曲系大一。"
"阮星晚,也是作曲系。"阮星晚微笑著回應(yīng),心里卻忍不住想:如果是宇寧哥在這里,一定會用他那標(biāo)志性的笑容說"我們小星星要上大學(xué)啦"...
這個念頭讓她鼻子一酸。距離暑假結(jié)束離開丹東已經(jīng)兩周了,她幾乎每天都會想起那個地下工作室,想起劉宇寧在舞臺上唱《歸途》時看向她的眼神。
"哇,這個項鏈好特別!"林小雨注意到她手中的動作,好奇地問,"是男朋友送的嗎?"
阮星晚的手指僵了一下:"不,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安頓好宿舍后,阮星晚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給劉宇寧發(fā)了條消息:「到學(xué)校了,宿舍比想象中好:)」
消息顯示已讀,但沒有立即回復(fù)。阮星晚知道這個時間劉宇寧通常在做直播準(zhǔn)備,于是放下手機,開始整理帶來的樂譜和音樂設(shè)備。
直到晚上十點,她的手機才亮起來。不是短信,而是視頻通話請求。阮星晚手忙腳亂地戴上耳機,躲到宿舍走廊盡頭的休息區(qū)才接起來。
劉宇寧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那個地下工作室。他看上去很疲憊,但眼睛亮亮的:"小星星,大學(xué)生活怎么樣?"
"挺好的,老師都很厲害。"阮星晚壓低聲音,"你今天直播結(jié)束了?"
"嗯,剛下播。"劉宇寧調(diào)整了一下手機角度,"猜猜今天直播間多少人?"
"五百?"
"一千二!"他興奮地說,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而且有個自稱經(jīng)紀(jì)公司的人私信我,說想談合作!"
阮星晚的心跳加快了:"真的?哪家公司?靠譜嗎?"
"還在查,先別高興太早。"劉宇寧的語氣突然變得謹慎,"上次在北京就被坑過..."
阮星晚注意到他說這話時左手無意識地摸了摸右手腕上的疤痕。她一直沒問過那道疤的來歷,但直覺告訴她與他在北京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
"對了,"劉宇寧突然轉(zhuǎn)換話題,"你開始寫新曲子了嗎?"
"有了一點靈感。"阮星晚的臉微微發(fā)熱,"是...是關(guān)于重逢的。"
屏幕那頭的少年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眼角擠出熟悉的紋路:"巧了,我也在寫一首關(guān)于重逢的歌。"
他們就這樣聊了將近一小時,從音樂創(chuàng)作到日常生活,直到阮星晚的手機電量告急。掛斷前,劉宇寧突然說:"等等,給你看個東西。"
畫面晃動了幾下,然后對準(zhǔn)了工作室的白板。上面寫滿了歌詞和音符,最上方用大字寫著《給星星的歌》。
"這是..."
"新歌,寫了一半。"劉宇寧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有些不好意思,"等你放假回來,我們一起完成它?"
阮星晚感到胸口一陣溫暖,像是喝了一杯熱可可:"嗯,一定。"
掛斷視頻后,阮星晚在走廊上呆坐了很久,直到林小雨出來找她:"哇,臉這么紅,跟男朋友視頻呢?"
"不是男朋友..."阮星晚小聲反駁,卻無法控制上揚的嘴角。
那天晚上,她夢見自己回到了老槐樹下,劉宇寧不再是十六歲的少年,而是更成熟的模樣,他牽起她的手說:"小星星,我做到了..."
大學(xué)生活很快步入正軌。阮星晚在專業(yè)課上的表現(xiàn)讓教授們驚艷,尤其是她對流行音樂和傳統(tǒng)音樂融合的獨特見解。但她最期待的還是每天晚上與劉宇寧的通話,哪怕只是簡短的幾句問候。
十月初的一個周五,阮星晚正在琴房練習(xí),林小雨突然沖進來:"星晚!你男朋友上熱搜了!"
"什么?"阮星晚的手指停在琴鍵上。
"你看!"林小雨把手機遞到她面前。屏幕上是一條微博熱搜:#丹東街頭歌手神翻唱#,配圖是劉宇寧在老街直播時的截圖。
阮星晚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機,發(fā)現(xiàn)劉宇寧半小時前發(fā)來一條消息:「我們好像火了...」
她立刻撥通視頻電話,但無人接聽。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不斷刷新劉宇寧的社交賬號,發(fā)現(xiàn)粉絲數(shù)正以驚人的速度增長。他最新發(fā)布的翻唱視頻評論區(qū)內(nèi),充斥著"天籟之音"、"被天使吻過的嗓子"這樣的贊美。
直到深夜十二點,劉宇寧才回電。他看上去疲憊不堪,但眼睛亮得驚人:"小星星,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太棒了!"阮星晚激動地說,"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像做夢一樣..."劉宇寧搖搖頭,"從下午開始,手機就沒停過,各種采訪、合作邀請...連老街都被粉絲擠滿了。"
"那個經(jīng)紀(jì)公司聯(lián)系你了嗎?"
"聯(lián)系了,而且不止一家。"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猶豫,"但是...星晚,如果我簽約了,可能要去別的城市..."
阮星晚的心猛地一沉,但她強迫自己用輕快的語氣說:"這是好事??!你的夢想不就是站上更大的舞臺嗎?"
"可是..."劉宇寧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算了,還沒定呢。對了,你那邊怎么樣?"
他們聊了些日常,但阮星晚能感覺到劉宇寧心不在焉。掛斷電話后,她盯著手機屏幕發(fā)呆,一種復(fù)雜的情緒在胸口蔓延。她應(yīng)該為劉宇寧高興,但想到他可能要去更遠的地方,心里就像壓了塊石頭。
第二天一早,阮星晚被一連串的消息提示音吵醒。劉宇寧發(fā)來了十幾條消息,從凌晨三點到剛剛:
「睡不著,寫了一段新旋律」
「你覺得這段怎么樣?」[音頻]
「抱歉,太晚了,你應(yīng)該在睡覺」
「又有兩家公司聯(lián)系我」
「我有點慌,小星星」
「如果是你,會怎么選?」
最后一條是五分鐘前發(fā)的:「我決定了,先不簽任何公司。我想靠自己試試看?!?/p>
阮星晚立刻撥通電話:"宇寧哥,你確定嗎?這可是好機會..."
"我確定。"劉宇寧的聲音異常堅定,"上次簽公司的教訓(xùn)夠深刻了。而且..."他頓了頓,"我想等自己真正準(zhǔn)備好了,再走下一步?,F(xiàn)在突然火了,我怕根基不穩(wěn)。"
阮星晚想起他手腕上的疤,明白這個決定背后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掙扎:"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謝謝。"劉宇寧的聲音柔和下來,"對了,你什么時候有假期?"
"國慶節(jié),下周。"
"能回來嗎?老街的粉絲說要給我辦個小型見面會,我想...如果你能在場..."
阮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看看車票。"
掛斷電話后,她立刻查詢了國慶期間的車票,然后給母親發(fā)了條消息說要回家。她沒有告訴劉宇寧的是,她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在長時間練琴后出現(xiàn)輕微耳鳴,醫(yī)生說是疲勞所致,建議她休息幾天。正好借此機會回丹東調(diào)整一下。
國慶前一天,阮星晚踏上了回丹東的列車。五個小時的車程中,她一直戴著耳機聽劉宇寧最近發(fā)布的歌曲,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打著節(jié)拍。車窗外,北方的秋色飛速后退,就像她與劉宇寧一起走過的那些年。
出站口,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高挑的身影。劉宇寧穿著簡單的黑色衛(wèi)衣和牛仔褲,頭發(fā)比暑假時長了些,在腦后扎成一個小揪。看到阮星晚,他眼睛一亮,大步走過來接過她的行李箱。
"歡迎回家,小星星。"他自然而然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就像過去無數(shù)次那樣。
但這一次,阮星晚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不一樣了。二十三歲的劉宇寧身上多了幾分沉穩(wěn),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單純的兄長式關(guān)懷,而是摻雜著某種更復(fù)雜的情緒。
"粉絲見面會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她故作輕松地問。
"還行吧,就是有點緊張。"劉宇寧撓撓頭,"突然這么多人關(guān)注,挺不習(xí)慣的。"
他們沿著熟悉的街道走向老街,秋日的陽光灑在肩頭,溫暖而不炙熱。路上不時有路人認出劉宇寧,要求合影或簽名。阮星晚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這個曾經(jīng)只在老街唱歌的少年如今被陌生人喜愛,心里既驕傲又有些微妙的酸澀。
"這是你女朋友嗎?"一個粉絲好奇地問。
劉宇寧看了阮星晚一眼,笑著搖搖頭:"這是我最重要的音樂伙伴。"
伙伴。這個詞讓阮星晚心頭一顫。她不再是那個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而是能與他并肩而立的伙伴。
見面會在老楊燒烤的后院舉行,來了將近兩百人,把小小的場地擠得水泄不通。阮星晚站在角落,看著臺上的劉宇寧彈唱、與粉絲互動,舉手投足間已經(jīng)有了專業(yè)藝人的雛形。當(dāng)他唱起那首《歸途》時,目光穿過人群與她相遇,嘴角勾起一抹只有她能懂的笑容。
活動結(jié)束后,粉絲們遲遲不愿離去。劉宇寧耐心地一一簽名、合影,直到天色漸暗。等人群散去,他才疲憊地癱坐在阮星晚旁邊的椅子上:"比直播累多了..."
阮星晚遞給他一瓶水:"但你做得很好,天生屬于舞臺。"
劉宇寧喝了一大口水,突然說:"你知道嗎?今天有好幾個粉絲問我《小星星的約定》這首歌的事。他們是從我早期直播錄像里聽到的..."
阮星晚的心跳加速了:"你...還在唱那首歌?"
"偶爾會。"他轉(zhuǎn)頭看她,眼神溫柔,"那是我寫過的最真誠的歌。"
夜色漸濃,他們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過那棵老槐樹時,劉宇寧突然停下腳步:"小星星,我有東西給你。"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是一對精致的耳返:"專門為你定制的,里面錄了我唱的和聲。你練琴或者作曲時可以聽,就像...我陪在你身邊一樣。"
阮星晚接過耳返,指尖微微發(fā)抖:"這...很貴吧?"
"最近直播收入還不錯。"劉宇寧笑了笑,"而且,你值得最好的。"
月光下,他的眼神如此專注,讓阮星晚幾乎要沉溺其中。她想說些什么,但所有的詞匯都堵在喉嚨里。最終,她只是輕輕靠在他肩上,就像小時候那樣。
"宇寧哥,"她輕聲說,"無論你將來去了哪里,都要記得回家的路。"
劉宇寧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溫暖而粗糙,是常年彈吉他留下的繭。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老槐樹下,任由月光將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
國慶假期轉(zhuǎn)眼結(jié)束。阮星晚回北京那天,劉宇寧因為一個臨時直播沒能去車站送行。但在她剛上車時,收到了一條語音消息。點開后,是劉宇寧清唱的《小星星的約定》最新版本,歌詞做了細微改動,更加成熟深情。
列車上,阮星晚戴著那副特制耳返,一遍又一遍地聽著這首歌,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劉宇寧正站在空蕩蕩的月臺上,看著遠去的列車,手里攥著一張一個月后去北京的車票——他收到了一個音樂節(jié)目的邀請,但還沒決定是否要告訴她。
回到學(xué)校后,阮星晚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她開始系統(tǒng)地研究流行音樂編曲,并嘗試將古典元素融入其中。每當(dāng)遇到瓶頸,她就會給劉宇寧發(fā)消息,而他的回復(fù)總能給她新的靈感。
十一月初的一個深夜,阮星晚在琴房練習(xí)時,那種熟悉的耳鳴又出現(xiàn)了。這次比以往更嚴重,持續(xù)了近十分鐘才消退。她揉了揉耳朵,決定明天再去醫(yī)務(wù)室看看。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劉宇寧的視頻通話請求。
"小星星!猜猜我在哪?"屏幕那頭的背景讓阮星晚瞪大了眼睛——那是北京西站的標(biāo)志。
"你...來北京了?"
"嗯,有個音樂節(jié)目邀請我當(dāng)嘉賓,明天錄影。"劉宇寧的聲音透著興奮,"能見一面嗎?"
第二天中午,阮星晚在校門口見到了久違的劉宇寧。他穿著深藍色大衣,站在銀杏樹下,金黃的葉子飄落在肩頭,像一幅畫。
"宇寧哥!"她小跑過去,差點被自己的圍巾絆倒。
劉宇寧穩(wěn)穩(wěn)地扶住她:"小心點,小不點。"這個久違的昵稱讓兩人都笑了起來。
他們找了家安靜的咖啡館,劉宇寧詳細講述了這一個月來的變化——粉絲突破五十萬,接到商業(yè)合作,以及這次來北京錄制的音樂節(jié)目。
"其實..."他攪動著咖啡,有些猶豫,"節(jié)目組想讓我簽個長期合約,如果效果好的話。"
阮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你要簽嗎?"
"我在考慮。"劉宇寧抬頭看她,"你覺得呢?"
阮星晚知道這個問題背后的重量。三年前他獨自闖蕩北京,鎩羽而歸;如今機會再次降臨,但這一次,他們有更多選擇。
"如果合約條件合理,不妨試試。"她謹慎地說,"但一定要找律師看清楚條款。"
劉宇寧笑了:"我們小星星長大了,懂得真多。"
"認真點!"阮星晚輕輕踢了他一下,"這可是關(guān)系到你的未來。"
"我知道。"劉宇寧突然握住她的手,"星晚,其實我有個想法...如果這次簽約成功,我想請你畢業(yè)后來做我的音樂制作人。當(dāng)然,前提是你愿意..."
阮星晚呆住了,血液在耳邊轟鳴。這個提議太過美好,幾乎不像真的:"我...我當(dāng)然愿意。但你不怕我經(jīng)驗不足搞砸了嗎?"
"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音樂。"劉宇寧的眼神無比認真,"而且,我想和你一起走這條路。"
這句話在阮星晚心里激起千層浪。她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只是緊緊回握了他的手:"一言為定。"
分別時,劉宇寧突然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就像暑假時那樣:"演出結(jié)束我就回丹東了。記得看明晚的節(jié)目。"
阮星晚點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胸口的撥片項鏈微微發(fā)燙?;氐剿奚岷螅B夜完成了一首新曲,取名為《星光初現(xiàn)》。
第二天晚上,全宿舍的人圍在電腦前觀看那檔音樂節(jié)目。當(dāng)劉宇寧出場時,林小雨驚呼:"天啊星晚!你男朋友比照片還帥!"
"他不是..."阮星晚的辯解淹沒在室友們的尖叫聲中。
屏幕上的劉宇寧比平時更加耀眼,他演唱的《歸途》經(jīng)過重新編曲,更加大氣磅礴。表演結(jié)束后,主持人問他這首歌的創(chuàng)作靈感。
"這首歌是關(guān)于回家,關(guān)于重逢。"劉宇寧對著鏡頭微笑,眼神溫柔,"獻給一個特別的人,她是我音樂路上最重要的伙伴。"
室友們起哄時,阮星晚只是靜靜地看著屏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撥片項鏈。她知道,無論將來如何,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節(jié)目播出后,劉宇寧的知名度再次飆升。他開始頻繁往返于丹東和北京之間,每次都會擠出時間與阮星晚見面。他們一起逛音樂器材店,討論創(chuàng)作理念,偶爾也會像普通情侶一樣看電影、吃飯,只是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十二月的北京飄起了第一場雪。阮星晚在琴房寫譜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劉宇寧的消息:「簽約確定了,年后正式搬來北京。以后可以常常見面了:)」
阮星晚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突然覺得這個冬天格外溫暖。她回復(fù)道:「太好了!我有個驚喜要告訴你——我的作品被選為學(xué)院年度音樂會開場曲了!」
劉宇寧立刻回復(fù):「我一定到場。為你驕傲,小星星。」
放下手機,阮星晚繼續(xù)投入到創(chuàng)作中。偶爾的耳鳴和眩暈仍然困擾著她,但比起眼前的美好,這些小毛病似乎不值一提。她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一場更大的考驗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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