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披風掃過滿地碎玻璃，幽藍注射器在她指間劃出危險的弧線。黛西猛地將林知夏推進銹蝕的通風管道，自己卻被安娜甩出的鐵鏈纏住腳踝。金屬碰撞聲中，林知夏聽見黛西悶哼："順著齒輪標記走！鐘樓地下室..."話未說完，通風口已被血色煙霧籠罩。

潮濕的管道壁布滿青苔，林知夏攥著黛西的羊毛毯碎片狂奔。毯邊的齒輪刺繡在黑暗中發(fā)出微弱熒光，指引她跌跌撞撞撞進一間密室。月光從穹頂?shù)钠贫礊⒙洌樟翝M地精密零件那是與黛西心口圖騰一模一樣的齒輪裝置，中央基座上赫然插著半枚翡翠簪。

"果然在這里。"安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知夏轉(zhuǎn)身時，正對上對方眼中燃燒的瘋狂，"二十年前，你母親偷走了玫瑰計劃的核心，而現(xiàn)在..."她舉起注射器，"該物歸原主了。"林知夏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齒輪，卻摸到某個機關(guān)的凸起那是黛西教她辨認的開鎖暗號。

千鈞一發(fā)之際，銹蝕的管道突然炸裂。黛西渾身浴血破墻而入，耳垂的翡翠耳墜不知何時只剩一枚，卻在她甩出匕首的瞬間，與林知夏手中的銅齒輪產(chǎn)生共鳴。藍光交織的剎那，安娜手中的注射器應聲碎裂，幽藍液體濺在齒輪裝置上，竟讓所有零件開始逆向旋轉(zhuǎn)。

"快走！"黛西抓住林知夏的手腕，掌心的老繭帶著熟悉的溫度。兩人在錯綜復雜的齒輪迷宮中奔逃，林知夏突然被某塊發(fā)光的零件絆倒——那是刻著嶺南纏枝蓮紋的機械鳥，尾羽處還殘留著黛西的茉莉香。記憶如潮水涌來：廣州雨夜，救她的神秘人斗篷下，也曾閃過類似的金屬光澤。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黛西突然將林知夏抵在齒輪墻前。她染血的指尖撫過對方腰側(cè)的金色紋路，氣息灼熱："當年在廣州...我是帶著機械夜鶯去的。"話未說完，安娜的槍響撕裂空氣。黛西猛地翻身護住林知夏，子彈擦過她后頸的金色紋路，帶出一串詭異的火花。

齒輪裝置突然發(fā)出刺耳轟鳴，整個密室開始傾斜。黛西在失重的瞬間抱緊林知夏，用身體護住她的后腦："閉眼！"墜落的剎那，林知夏聽見布料撕裂聲，黛西將最后半枚翡翠簪塞進她掌心，簪頭尖銳的倒刺在黑暗中劃出細小的血痕。

當兩人跌落在潮濕的河岸邊，泰晤士河的晨霧正緩緩升起。林知夏顫抖著展開黛西染血的襯衫，心口的齒輪圖騰旁，不知何時多了行燙金小字："致我的夜鶯：唯有破碎，方能重生"。遠處鐘樓傳來悠揚的鐘聲，而安娜的笑聲混著齒輪轉(zhuǎn)動聲，依然在霧中回蕩："游戲，才剛剛開始..."

鎏金雕花的梳妝鏡映出兩個交疊的身影。林知夏攥著珍珠發(fā)簪的手不住發(fā)顫，鏡中黛西蒼白的臉正從她肩頭探出，濕漉漉的發(fā)絲滴著泰晤士河的河水——三小時前，她分明看著這位貼身女仆沉入河底。

"夫人的發(fā)飾該換了。"沾著血漬的手指搭上她的肩，雪松香混著腐臭味撲面而來。林知夏渾身僵住，昨夜為她整理睡袍的溫柔雙手，此刻正將斷裂的發(fā)簪別回發(fā)髻，斷裂處滲出的血珠，順著女仆制服袖口的補丁蜿蜒而下。

"你怎么......"話未說完，窗外驚雷炸響。林知夏突然轉(zhuǎn)身，后腰抵上梳妝臺邊緣——那里藏著今早黛西偷偷塞進她手袋的防身匕首。燭火搖曳間，她看清女仆領(lǐng)口本該致命的掐痕，不知何時變成了月牙形的胎記，與三個月前上海碼頭，那個將她從花轎中救出的神秘女子一模一樣。

黛西突然輕笑出聲，耳垂上廉價的銅質(zhì)耳釘晃出冷光："弗朗西斯先生的懷表聲，您聽見了嗎？"她染血的指尖劃過林知夏后頸，在珍珠項鏈下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淡紅痕跡，"該準備晚宴了，夫人。"

水晶吊燈在宴會廳投下斑駁光影。林知夏穿著珍珠白綢緞禮服，裙擺上的玫瑰刺繡在燭光中仿佛活了過來。黛西戴著白手套為賓客斟酒，素色圍裙下隱約露出腰間的皮革束帶——那是林知夏親手為她縫制的，內(nèi)側(cè)繡著"夜鶯"的暗紋。

"林夫人真是明艷動人。"弗朗西斯的副官舉起酒杯，目光卻死死盯著她鎖骨處的翡翠吊墜，"聽說這是您從東方帶來的傳家寶？"話音未落，黛西突然側(cè)身擋住對方視線，托盤上的紅酒杯發(fā)出清脆碰撞聲："當心燙著，先生。"

深夜的書房，林知夏正在翻看賬本。燭火突然明滅，黛西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女仆制服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處與安娜相似的玫瑰烙印。"別碰那頁。"她按住林知夏即將翻開的手，溫熱的掌心透過蕾絲手套傳來，"第三行的數(shù)字，是泰晤士河沉船的坐標。"

密道入口傳來鐵鏈拖拽聲。黛西猛地將林知夏推進暗格，自己卻被安娜的爪鉤纏住腳踝。"原來伯爵夫人的貼身女仆，才是真正的夜鶯。"安娜的笑聲混著齒輪轉(zhuǎn)動聲，"當年父親收養(yǎng)你，就是為了訓練成最完美的容器。"

林知夏突然扯斷頸間的珍珠項鏈。渾圓的珍珠滾落地面，在月光下拼出嶺南星象圖的軌跡。她舉起翡翠吊墜對準安娜胸口的機械玫瑰，折射的光斑引發(fā)劇烈共鳴："放開她！"

黛西趁機掙斷鎖鏈，染血的雙手卻始終護著林知夏的裙擺："夫人的刺繡針腳，還沒教完我呢。"她歪頭輕笑，藍灰色眼眸映著愛人漲紅的臉龐，"畢竟...您答應過，要親手為我戴上新娘的頭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