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垂直通道邊緣，向下望去。深不見底。只有一片吞噬光線的黑暗，以及那越來越清晰的、仿佛來自地核的嗡鳴。冷光棒的光線只能照亮通道口粗糙的金屬內(nèi)壁，上面布滿了厚厚的油污和銹跡，但靠近邊緣的位置，卻有幾道極其新鮮的、如同被巨大爪子反復刮擦留下的金屬劃痕！

陸沉的眼神驟然銳利如鷹隼。劃痕！這不是自然腐蝕！是某種大型設備反復升降、摩擦留下的痕跡！而且非常新！

“方舟”……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只有“蜂巢”的核心數(shù)據(jù)庫“方舟”，才需要如此隱秘、如此龐大、并且擁有重型設備維護通道的地下設施！

他立刻蹲下身，仔細檢查那些劃痕。痕跡的走向、深淺、間距……他的大腦如同精密的計算機，飛速構建著可能的設備類型和升降頻率。同時，他迅速從戰(zhàn)術包中取出一個微型聲波探測器，將探頭小心地探入垂直通道。

屏幕上瞬間跳出復雜的波形圖！那低頻嗡鳴被解析、放大——是大型渦輪風扇和水循環(huán)泵組高速運轉(zhuǎn)的混合噪音！噪音的頻譜特征，與“方舟”已知的散熱系統(tǒng)模型高度吻合！深度探測反饋顯示，下方至少還有一百五十米！

目標確認！“方舟”的物理入口，就在這垂直通道之下！

心臟在胸腔里沉穩(wěn)而有力地搏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終于抵達目標核心的冰冷興奮。陸沉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鐵。他迅速收起探測器，目光掃過垂直通道內(nèi)壁。沒有常規(guī)的檢修梯，只有幾根粗大的、包裹著隔熱材料的電纜和金屬支撐架，如同巨蟒般蜿蜒向下。

攀爬。這是唯一的路徑。一百五十米的垂直深淵，在黑暗和嗡鳴中，如同通往地獄的單行道。

他沒有絲毫猶豫。將冷光棒吸附在戰(zhàn)術背心的磁吸扣上，幽綠的光芒照亮腳下方寸之地。他活動了一下疼痛的肩膀和手臂，確保肌肉還能承受。然后，他抓住一根冰冷的、覆蓋著滑膩油污的粗大電纜，身體如同壁虎般緊貼通道內(nèi)壁，開始了無聲的、緩慢而堅定的下降。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肋下的刺痛和肌肉的酸痛。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手套傳來。巨大的嗡鳴聲從腳下涌上，如同無形的潮水沖擊著耳膜和神經(jīng)。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緊緊包裹著他，只有胸前那一點幽綠的冷光，如同黑暗海洋中的孤燈。

他全神貫注，摒棄一切雜念，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的觸感、身體的平衡和對下方動靜的捕捉上。下降……再下降……通道內(nèi)壁的溫度似乎在緩慢上升，空氣變得更加沉悶。嗡鳴聲越來越大，震得胸腔都在共鳴。

不知過了多久，下方深沉的黑暗中，隱約出現(xiàn)了一片微弱的光暈！如同深海中浮動的發(fā)光水母群。

陸沉立刻停止下降，身體緊貼內(nèi)壁，如同一塊冰冷的巖石。他屏住呼吸，側(cè)耳傾聽。除了持續(xù)的巨大嗡鳴，似乎還夾雜著一種極其細微的、有規(guī)律的機械運轉(zhuǎn)聲，以及……某種液體在管道中高速流動的嘩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