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我該叫你'長江一號'?"
溫漓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眼前的"自己"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紅寶石戒指在煤油燈下泛著血色的光。她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船艙墻壁。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林宴遇擋在溫漓前面,聲音虛弱卻堅定。
"跟蹤你的手機信號,笨蛋。""長江二號"晃了晃手中的定位器,"你以為偷走我的病歷就能阻止我嗎?十五年,我在玻璃后面看了這個世界十五年!"
溫漓注意到她的左手小指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和林宴遇病歷上記載的傷口位置一致。記憶碎片突然拼合:暴雨中,母親用戒指劃傷了抓住救生繩的小男孩的手...
"媽媽知道你還活著嗎?"溫漓顫抖著問。
"當然不知道。""長江二號"的笑容擴大了,"她以為十五年前就處理干凈了??上О?,那個老護士心軟了,把我藏在兒科病房里。"她轉(zhuǎn)向林宴遇,"說起來,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在醫(yī)院認出我,我可能永遠都想不起自己是誰。"
林宴遇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上滲出冷汗。"溫漓,快跑..."他低聲說,同時悄悄把注射器塞進溫漓手心。
"想跑?""長江二號"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手術(shù)刀,"媽媽選擇救你而不是我,今天該糾正這個錯誤了。"
煤油燈突然劇烈搖晃起來,船艙里光影交錯。溫漓抓住這瞬間的混亂,將注射器狠狠扎進自己的大腿。冰涼的液體流入血管,眼前的迷霧頓時散去大半。
"宴遇,7號船艙在哪?"她低聲問。
林宴遇愣了一下,隨即會意:"下層甲板,貨艙最里面..."
"聊夠了嗎?""長江二號"揮舞著手術(shù)刀沖過來。溫漓側(cè)身閃避,刀尖劃過她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你奪走了我的一切!"二號尖叫著,"我的童年,我的媽媽,甚至我的名字!"
溫漓趁機抓起地上的煤油燈砸向?qū)Ψ健?砰"的一聲,玻璃碎片四濺,火苗竄上二號的衣袖。她尖叫著拍打火焰,溫漓拉起林宴遇就往船艙深處跑。
"下層甲板...橡皮..."林宴遇邊跑邊咳,嘴角又滲出血絲。
通往底層的樓梯銹跡斑斑,溫漓幾乎是半拖半抱著林宴遇往下走。身后傳來二號歇斯底里的咒罵和腳步聲。
底層貨艙堆滿了發(fā)霉的木箱,最深處果然有一個標著"7"的小艙門。溫漓用力拉開生銹的門閂,里面是一個不足三平米的儲物間,墻上貼滿了兒童畫——全是歪歪扭扭的船和兩個手拉手的小人。
"橡皮...在通風(fēng)管后面..."林宴遇虛弱地指向天花板。
溫漓踮起腳尖,從銹蝕的通風(fēng)管后面摸出一個小鐵盒。打開后,里面除了一塊發(fā)霉的草莓橡皮,還有一張微型磁盤。
"證據(jù)..."林宴遇的聲音越來越弱,"實驗室...所有孩子的基因數(shù)據(jù)...包括我們..."
貨艙門被猛地踢開。"長江二號"站在門口,衣袖燒焦了一大片,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意。"游戲結(jié)束。"她舉起手術(shù)刀,"媽媽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活下來的才是最好的那個。"
溫漓護在林宴遇前面,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美工刀。"為什么要殺他?他和你無冤無仇。"
"因為他看到了不該看的事!"二號尖叫道,"那天在渡輪上,他看見媽媽把你推下水!"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擊中溫漓。記憶的最后一角終于拼上:暴風(fēng)雨中,母親選擇救起的是"長江二號",而把她推下了江——因為實驗日志顯示,二號的身體指標更優(yōu)秀。是林宴遇拼命抓住她的手,才讓她活了下來...
"你撒謊!"溫漓怒吼著掏出美工刀。
二號冷笑著逼近:"問問你親愛的媽媽,為什么十五年來不敢坐船?為什么看到紅寶石戒指就會發(fā)抖?"
就在這時,林宴遇突然用盡全力撲向二號。兩人重重摔在地上,手術(shù)刀當啷一聲掉在溫漓腳邊。她立刻撿起來,卻看到林宴遇被二號掐住了脖子。
"先解決你這個叛徒!"二號獰笑著。
溫漓沒有猶豫,手術(shù)刀精準地刺入二號的肩膀。二號慘叫一聲松開了手,溫漓趁機拽起林宴遇就往艙外跑。
"碼頭...有我的車..."林宴遇氣若游絲地說。
兩人跌跌撞撞地爬上甲板,卻發(fā)現(xiàn)跳板已經(jīng)被收起。二號瘋狂的叫喊聲從下層傳來,越來越近。
"跳!"林宴遇推了溫漓一把。他們一起跳入冰冷的江水中,溫漓拼命抓住一塊漂浮的木板,另一只手死死拽著林宴遇的衣領(lǐng)。
遠處警笛聲響起——是出租車司機報了警。溫漓看到二號站在船舷邊猶豫了片刻,最終消失在陰影中。
"堅...持住..."溫漓牙齒打顫,感到林宴遇的身體越來越沉。
"磁盤..."他艱難地把一個小東西塞進溫漓口袋,"給記者...王岸...他知道..."
"別說話,救援馬上來了!"溫漓哭喊著。
林宴遇的眼神開始渙散,他輕輕做了那個手勢——手掌貼胸,然后指向溫漓。"這次...別再...忘記我..."
當救援船趕到時,林宴遇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溫漓緊握著他冰冷的手,看到他的襯衫口袋里露出一角粉色——是那塊草莓橡皮。
三天后,溫漓站在長江邊,看著滾滾江水。她口袋里裝著微型磁盤和一塊新買的草莓橡皮。手機屏幕亮起,是母親發(fā)來的短信:"漓漓,今晚回家吃飯嗎?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溫漓沒有回復(fù)。遠處,一艘渡輪鳴響汽笛,緩緩駛向長江的另一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