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話 星軌重鑄
藏經(jīng)閣的晨鐘剛敲過第三響，陸羽白便在泛黃的星圖上落下最后一筆。朱砂勾勒的北斗第七星旁，多了道細(xì)微的銀線——那是他用十品天師境的靈力凝結(jié)的星軌，指向極北之地的寒淵谷。案頭的青銅燈盞里，燈油已所剩無幾，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愈發(fā)濃重。
“陸師兄，該去演武場了?！遍T外傳來小弟子的聲音，帶著剛?cè)肴飞⑷说纳鷿`力波動。這是宗里最年輕的一批弟子，三個月前寒淵谷一戰(zhàn)后，星衍宗收了不少流離失所的孩子，他們還不知道“道圣”“天師”意味著什么，只知道跟著師兄們練氣打坐，就能變強。
陸羽白將星圖折好塞進(jìn)袖中，指尖撫過古籍殘卷上“星軌重鑄”四個字。這是他突破天師境后才看懂的秘法——以十品靈力為引，十二品修為為骨，重連被魔氣斬斷的七星軌跡。只是此法需三人合力，還得有件能承載道圣威壓的法器。
演武場上，三百余名弟子正在晨練。最前排的是五位九品真人境的長老，他們的青色道袍在晨光中泛著微光，揮袖間帶起的靈力氣旋能輕易擊碎丈外的青石。后排的弟子們則按品階排列，五品真人帶著散人弟子扎馬步，偶爾有突破四品的少年發(fā)出興奮的呼喊，引來長老們欣慰的目光。
“陸天師?！眻?zhí)法長老拱手行禮，他的胡須上還沾著露水，“昨日東海傳來消息，龍族圣地的水鏡有異動。”
陸羽白點頭，他袖中的星圖突然發(fā)燙，銀線末端竟亮起一點金光。這是……江無夜的氣息？他強壓下心頭的激蕩，目光掃過演武場：“通知下去，今日起閉宗三月，所有九品以上真人隨我前往極北。”
執(zhí)法長老面露難色：“可宗內(nèi)防御……”
“有諸位長老留下足夠了。”陸羽白抬手打斷，指尖凝聚起星紋，“寒淵谷下的星軌正在重組，這是唯一能找回江兄殘魂的機會?！彼驏|方天際，那里正有一道金色流光劃破云層——洛云舟到了。
龍族圣地的水鏡此刻正懸浮在祭壇中央，鏡面里的身影已清晰了許多。江無夜穿著件粗布麻衣，正在一片星云里行走，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白光，竟已有了五品真人的氣息。洛云舟的龍魄長槍插在水鏡旁，槍身上的鱗片時不時亮起，將十二品天師境的龍氣注入鏡面。
“他每走三步，修為便漲一品?！甭逶浦坜D(zhuǎn)身時，戰(zhàn)甲上的冰棱還未融化，“昨日已突破四品散人，按這速度，不出半月就能重回真人境?！彼菩耐兄敲渡徎ㄓ衽?，玉佩的溫度比三月前更高了。
月玲瓏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祭壇外，她的白衣上沾著雪粒，十品天師境的氣息收斂得極好：“我能感知到深淵的異動，黑袍師叔的殘魂并未消散?！彼龜傞_手心，半塊玉佩正散發(fā)著與洛云舟手中那枚相同的微光，“這玉佩本是一對，刻著‘蓮生九幽’四字，或許能承載道圣之力。”
洛云舟皺眉：“你魔化時的氣息已驚動各方道圣，若隨我們前往寒淵谷……”
“我已自廢半境修為?！痹铝岘嚧驍嗨?，左臂上的黑色脈絡(luò)已淡去大半，“如今只是九品真人，夠資格同行么？”她望向水鏡里的江無夜，眼神復(fù)雜，“當(dāng)年若不是我貪求力量，也不會……”
陸羽白突然開口：“星軌重鑄需要三位天師境主持，你剛好能補上江兄的位置。”他取出星圖展開，上面的銀線已延伸至東海，“但你要答應(yīng)，若魔氣再犯，我會第一個對你出手?！?/p>
三日后，極北之地的寒淵谷。
三個月前的戰(zhàn)場已被新的冰層覆蓋，只有那處連接深淵的巨坑還在散發(fā)著微弱的寒意。陸羽白將星圖鋪在冰面上，洛云舟的龍魄長槍與月玲瓏的白虎印分別插在星圖兩側(cè)，形成三角之勢。三人盤膝而坐，十二品（洛云舟）、十品（陸羽白）、九品（月玲瓏）的靈力交織成網(wǎng)，緩緩沉入冰層之下。
“記住，引星軌時不可用魔氣?！标懹鸢椎穆曇粼诒戎谢厥?，星圖上的北斗七星開始旋轉(zhuǎn)，“月姑娘，你的白虎靈力屬至陽，正好中和深淵陰寒?！?/p>
月玲瓏點頭，指尖凝聚起銀白色的靈力，小心翼翼地注入星圖。當(dāng)她的九品真人之力觸碰到星軌銀線時，冰層下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無數(shù)黑色脈絡(luò)順著冰縫鉆出，竟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
“是黑袍師叔的道圣殘魂！”陸羽白臉色驟變，星圖上的銀線開始斷裂，“他一直在等我們重鑄星軌，好借機沖出封??！”
洛云舟怒吼一聲，龍魄長槍爆發(fā)出金色光芒，十二品天師境的龍氣撞向黑網(wǎng)：“當(dāng)年龍族先祖能封印你們一次，今日我照樣能做到！”槍尖刺破黑網(wǎng)的剎那，無數(shù)紫色符文從網(wǎng)中涌出，在空中組成“道圣”二字，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威壓。
月玲瓏被威壓震得噴出一口鮮血，九品靈力瞬間潰散：“這是……真正的道圣之力！”她看著自己手臂上重新浮現(xiàn)的黑色脈絡(luò)，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我快壓制不住魔氣了！”
冰層下傳來黑袍殘魂的狂笑：“放棄吧！九品真人怎敵道圣威壓？十二品天師也護(hù)不住她！待星軌斷裂，深淵重開，你們都將成為魔神的養(yǎng)料！”
就在這時，水鏡突然從洛云舟懷中飛出，懸浮在星圖上方。鏡中的江無夜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停下腳步抬頭望來，他周身的白光驟然暴漲，竟瞬間沖破五品真人境，直奔七品而去：“陸兄！洛兄！”
“是江兄的聲音！”陸羽白精神一振，星圖上的銀線突然變得滾燙，“他在借星軌傳遞力量！”
月玲瓏咬碎舌尖，用疼痛壓制住魔氣，白虎靈力重新凝聚：“我來穩(wěn)住左側(cè)星軌！”她的白衣在靈力激蕩中獵獵作響，九品真人境的氣息竟硬生生拔高到接近十品，“當(dāng)年欠他的，今日該還了！”
洛云舟的龍魄長槍在空中劃出七道金色弧線，每道弧線都對應(yīng)著北斗一星：“龍族秘法·七星縛！”十二品天師境的龍氣與水鏡中傳來的力量交織，竟在黑網(wǎng)上撕開七個缺口。
陸羽白趁機將所有靈力注入星圖：“星衍宗禁術(shù)·萬星歸位！”十品天師境的星力順著銀線涌入冰層，那些斷裂的星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江兄！抓住星軌！”
水鏡中的江無夜縱身躍起，伸手抓住從鏡面探出的銀線。他的修為在接觸星軌的剎那瘋狂暴漲，七品、八品、九品……直到十品天師境才停下，與陸羽白的靈力完美銜接。
“以三人之力，鑄七星之軌，鎮(zhèn)九幽深淵！”四人的聲音在寒淵谷中合為一體。星圖爆發(fā)出比太陽更耀眼的光芒，洛云舟的龍氣、陸羽白的星力、月玲瓏的虎魄、江無夜的殘魂之力，在這一刻融成一道貫通天地的光柱。
黑袍殘魂的慘叫響徹冰谷，那些黑色脈絡(luò)在光柱中寸寸斷裂：“不——道圣殘魂也敢滅？！”紫色符文開始消散，露出里面包裹的一縷灰黑色霧氣，那才是他真正的本源。
“結(jié)束了?！苯瓱o夜的聲音從水鏡中傳來，帶著十品天師境的威嚴(yán)。光柱猛地收縮，將那縷霧氣死死釘在星軌中央，“這道星軌會吸收你的殘魂之力，正好作為封印的養(yǎng)料。”
冰層下的深淵漩渦發(fā)出不甘的咆哮，卻被重鑄的星軌牢牢鎖住。月玲瓏看著自己手臂上徹底消失的黑色脈絡(luò)，突然笑了，九品真人境的靈力雖然微弱，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純凈。
洛云舟收起水鏡，鏡面中的江無夜沖他們揮手，身影漸漸淡去：“我還需要些時間才能完全凝聚形體，你們……”
“我們等你?！标懹鸢资掌鹦菆D，上面的銀線已變得堅固無比，“星衍宗的藏書閣永遠(yuǎn)為你留著位置?！?/p>
三個月后，星衍宗的演武場上。
一群剛突破五品真人的少年圍著一位青衫男子，聽他講寒淵谷的故事。男子腰間掛著半塊蓮花玉佩，正是從水鏡中走出的江無夜，此刻已是十品天師境。
“江師兄，道圣真的能活上千年嗎？”有少年好奇地問。
江無夜望向天邊的北斗七星，那里隱約能看到一道新的星軌：“散人修心，真人修法，天師修境，道圣修魂?！彼D(zhuǎn)身看向正在指點弟子的陸羽白和月玲瓏，笑道，“只要魂牽一處，哪怕相隔千里，也像從未分開過?！?/p>
演武場的另一端，洛云舟正與執(zhí)法長老比試槍法，十二品天師境的龍氣引得云層翻滾。遠(yuǎn)處的藏經(jīng)閣頂，半塊蓮花玉佩與另半塊遙遙相對，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暖的光暈。
深淵之下，被星軌鎖住的魔神緩緩睜開眼，金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凝重。它感受到了，三道日漸精進(jìn)的天師氣息，以及一道正在復(fù)蘇的道圣殘魂。
“游戲……才剛剛開始?！蹦竦牡驼Z消散在黑暗中，而寒淵谷的冰層上，新的星軌正散發(fā)著微光，指引著下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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