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房間的雕花木門被輕輕叩了三下。

“進(jìn)吧?！庇葺诘穆曇魝鱽?，帶著些剛睡醒的惺忪，此刻正坐在梳妝臺前描著眉。

陳姨開門進(jìn)來:“朵朵，你父親叫你下來吃飯呢，專門讓我買了你要的那家店的蝦?！?/p>

陳姨是家里的保姆，從小看著虞葳長大，和家里人也有些感情。虞葳趿拉著拖鞋:“嗯，我馬上下來?！?/p>

木質(zhì)圓桌上擺滿了各色食品，秦景明和夏笙坐在桌旁，旁邊的小凳子上坐著他們的小女兒秦盡歡。

虞葳挨著秦景明坐下來，輕輕捻了一瓣橘子塞進(jìn)嘴里。眼見虞世宏和秦艷川從樓梯上下來。

秦艷川不由得嗔了他們幾句:“哎喲，一個個就知道坐著，都不知道幫陳姨端端飯的啊?！?/p>

夏笙和虞葳同時回道:“秦景明去?！?/p>

秦景明正喝著豆?jié){，被自己老婆懟起來，也不敢多說自己老婆，只得窩囊地說幾句虞葳:“都三十的人了，還天天在家當(dāng)公主……”

虞葳剛準(zhǔn)備還嘴，夏笙已經(jīng)開始替她罵:“端就端了，哪來那么多話？”

秦景明罵罵咧咧地去端飯。虞葳不服補刀:“秦阿姨，秦景明罵我?！?/p>

秦景明的背上重重挨了一下，秦艷川笑罵:“敢罵我們葳葳，小心虞叔叔過來收拾你的呀?！?/p>

虞世宏臉上的皺紋綻了綻:“朵朵，爸爸給你把你上次沒買到的那件裙子給你要來了，圣誕禮物，怎么樣？”

虞葳吃好了，紙巾擦了擦嘴:“爸，我都多大了，還要圣誕禮物呢?！?/p>

“我吃好了，我去上課了?！?/p>

虞世宏日常叮囑她:“讓司機送你，路上小心啊?！?/p>

虞葳提上高跟鞋，頭也沒回:“知道了?！?/p>

虞世宏看著虞葳離開的背影出神。

這孩子……越來越像她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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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值圣誕。

大城市節(jié)日氛圍一般比較濃重。離X大不遠(yuǎn)的市中心廣場，中間建起了大型的圣誕建筑，樹上都掛了彩燈。

聽她們說，今天可能還會有游車，大街小巷到處都響著圣誕歌曲，晚上的篝火晚會，大家會一同看火光搖曳。

這樣的活動，在花予人的家鄉(xiāng)，從來沒有過。

當(dāng)然，圣誕節(jié)還是小情侶約會的一大契機。

今天下午剛過五點，常在就忙著要走，要給家里人過圣誕，老夫老妻，但總要有點情調(diào)嘛。

“我走了，”常在走出門前還不忘調(diào)侃虞葳，“沒對象的，就留著加班吧。”

虞葳一個眼神也不想給她，本來就煩。轉(zhuǎn)頭一看一旁做課件的花予人看著也目光鎖在窗外，心不在焉。

“看什么呢？”虞葳扶著辦公椅的把手轉(zhuǎn)過來，“你也有個小男朋友等著你過節(jié)？”

花予人一驚，慌忙擺手:“不不不，沒有。”

趕緊埋下頭繼續(xù)做課件。

虞葳看著她坐在沙發(fā)上，辦公室的茶幾比較低，她坐著不好坐，只好在茶幾和沙發(fā)的空隙處蹲下來。

“過來?！庇葺谟纸兴?/p>

花予人想了半天她又犯什么事了。

虞葳將桌面的書收了收:“到我這來做，不然你蹲的腿麻?！?/p>

她還算有點良心?；ㄓ枞说接葺诘霓k公桌前坐了下來，但卻渾身不自在。

這可是虞葳的辦公桌……

辦公室里只有她們兩人，靜的她都能聽見虞葳在那邊翻教材的嘩嘩聲，花予人一邊做課件，時不時用余光瞥一下她。

沒過多久，虞葳放下教材，把書摞整齊，抬眼看了一眼她:“好了嗎？”

“馬……馬上。”花予人一急說話還有點結(jié)巴。

虞葳再沒說話，半躺在沙發(fā)上，小腿輕抬，黑裙的裙擺隨著腿部的動作泄出一截潔白如玉的小腿，足尖點著的黑色高跟鞋輕輕晃動，半盞風(fēng)情搖晃。

這是，在等她？

花予人做完課件，糾結(jié)了半天，最終怯生生地站起身，準(zhǔn)備把筆記本端過去給虞葳看。

虞葳掃她一眼:“不用，我過來?！?/p>

她起身走過來，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脆響。她一手撐在桌角，俯身看花予人的課件，深紅色的美甲襯得她的手指異常地白皙。

花予人看著離她這么近的虞葳，有點恐慌，聲音細(xì)若蚊蠅:“老師，就是這里，要不要改一下……”

忽然間，她覺得一片陰影壓了下來，茶香越來越近，充斥她的血管，讓她不由得去探尋香味的源頭。

兩人的臉幾近相觸，虞葳的頭發(fā)擦在花予人的耳朵，染上了窗外晚霞的粉紅色:“你說什么？”

“我說……”花予人的聲音提高了一點，“這里要不要改一下？”

心跳是生命最原始的律動，此刻像炸開的鼓點，整得她耳膜有點發(fā)痛。

“不用，挺好的，給我發(fā)過來?！庇葺谶@才直起身來。

“昂，好的老師?！被ㄓ枞岁P(guān)閉窗口，虞葳不經(jīng)意間就瞥到花予人的微信界面。

置頂是……她？

本著不偷窺別人隱私的原則，虞葳移開目光。

花予人的微信振動起來，名叫“回寢的誘惑～”的群聊炸出幾條短信。

林悅萱:寶寶們，我有一事相告

楊雨菲:咋了【壞笑】【壞笑】

林悅萱:今天X大旁邊的廣場有我喜歡的博主要來，誰想和我一起？【狗頭】

蘇梓瑤:我和你走，完了正好吃個燒烤

花予人:@楊雨菲 你去嗎

楊雨菲:我估計去不了，我媽讓我回家給我妹過圣誕【大哭】

林悅萱:@花予人 你來不來？

花予人心里莫名有些落寞，想了想，開始打字:虞葳留我干活，可能來不了

林悅萱:你實慘【捂臉】

花予人給手機熄了屏。虞葳見她收了手機，便開口問道:“今天下午有打算嗎？和不和室友過節(jié)？”

本來打算和室友過生日，看來沒人能來。

花予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還是老實回答:“沒有?！?/p>

虞葳背上包:“那走吧，你最近幫了我很大的忙，我請你吃飯。”

花予人眼神一滯。

我去……我去，虞葳可以給她安排一堆要整理的文件，可以讓她跑好幾層送一個報表，但是，不能請她吃飯。

坐在虞葳面前吃飯，而且讓虞葳請她，這和坐牢沒什么區(qū)別。

“不用，”花予人扯出一個有點生硬的笑，“我請你吧老師。”

虞葳看著花予人甜甜的酒窩，眉眼一眨，便想逗逗:“你想賄賂我??？”

“我哪有這樣……”

別說賄賂，她躲都來不及躲。

“我請你就好，你是學(xué)生，都是家里打生活費。等你以后賺錢了，再來請我?！?/p>

“沒有，老師，我自己賺的錢，我做兼職的。”

做兼職……家里條件不太好嗎？

但是花予人看著根本不像家里條件不好的人。發(fā)型精致，妝容得體，衣服多也很有個性，言行舉止，也像大家閨秀。

只是，大家閨秀很少是她這樣的性格。

虞葳臉上笑意更深，平時的威嚴(yán)在這一刻融化:“自己賺的錢，那就留著自己花吧?！?/p>

花予人一瞬間的愣神，虞葳給她的印象一直都在溫柔和嚴(yán)厲之間來回橫跳。

再怎么樣，也不能白吃:“那……我訂了蛋糕，老師要一起吃嗎？”

“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