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的大巴在盤山公路上顛簸,車窗外的櫻花樹連成粉色的瀑布。江予靠在凌一寒肩頭看物理期刊,指尖劃過關于黑洞輻射的論文,忽然被少年按住手?!皠e看了,”凌一寒合... 更多精彩內容,盡在話本小說。" />
春游的大巴在盤山公路上顛簸,車窗外的櫻花樹連成粉色的瀑布。江予靠在凌一寒肩頭看物理期刊,指尖劃過關于黑洞輻射的論文,忽然被少年按住手?!皠e看了,”凌一寒合上雜志,往他嘴里塞了顆草莓糖,“再看眼睛該疼了?!?/p>
前排傳來季野的哀嚎,他正試圖搶周浩然手里的相機:“讓我看看你拍的!肯定把我拍丑了!”周浩然把相機舉得老高,嘴角卻彎著:“本來就不好看?!眱扇唆[作一團,引得導游回頭瞪了一眼,凌一寒無奈地扶額:“到了山里別亂跑?!?/p>
露營地在山頂?shù)奶煳呐_旁,木質觀星臺架著巨大的望遠鏡。江予踩著露水去調試設備,凌一寒跟在后面舉著手電筒,光束在草叢里掃出細碎的光斑。“記得高中那次看流星嗎?”江予突然開口,鏡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你說要考進能天天看星星的大學?!?/p>
凌一寒從背后圈住他,下巴抵在發(fā)頂:“現(xiàn)在不僅能看星星,還能和你一起看?!蓖h鏡里的獵戶座清晰得像貼在黑絲絨上,江予調整焦距的手頓了頓,忽然轉身吻住他。山風帶著松針的清香掠過,遠處傳來季野驚乍的歡呼——他終于搶過了相機。
深夜的篝火噼啪作響,物理社的同學們圍坐在一起分享零食。季野舉著烤腸表演“吞火”,被周浩然一把拍掉:“小心燒了頭發(fā)?!被鹦菫R在凌一寒的白襯衫上,江予伸手去撣,指尖觸到他溫熱的鎖骨,忽然想起寒假在凌家廚房的情景。
那天凌媽媽教他們包餃子,江予的面團總也揉不圓,凌一寒從身后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面粉傳來。凌爸爸坐在客廳看新聞,眼角的余光掃過廚房,突然哼起了跑調的老歌——是他們初中合唱比賽唱過的那首。
“在想什么?”凌一寒的聲音拉回思緒,他把烤好的棉花糖遞過來,焦糖殼脆得一碰就碎。江予咬下一半,甜膩的糖漿沾在嘴角,被少年低頭舔掉。周圍響起曖昧的哄笑,季野吹著口哨起哄:“注意影響!這里還有未成年人呢!”
周浩然把季野的臉往旁邊推:“你比誰都大。”他從背包里掏出保溫壺,倒出溫熱的姜茶遞給兩人,“山里涼,喝點暖暖?!苯杞舆^杯子時,發(fā)現(xiàn)壺身上貼著的便利貼是季野的字跡:“別給周浩然喝太多,他晚上會睡不著?!?/p>
后半夜輪到他們守望遠鏡,江予裹著凌一寒的外套坐在觀測椅上,看流星拖著尾巴劃過銀河。凌一寒在旁邊記錄數(shù)據(jù),鋼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偶爾抬頭看他一眼,目光比星光還軟。“你說宇宙外面是什么?”江予突然問,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星空。
凌一寒放下筆,湊到他耳邊:“是我們還沒去過的地方?!彼闹讣鈩澾^江予手腕上的銀鏈,吊墜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等畢業(yè),我們去智利的天文臺,那里能看到最完整的銀河?!?/p>
回程的大巴上,季野睡得東倒西歪,腦袋磕在周浩然肩上。周浩然調整坐姿讓他靠得更舒服,手里翻著相機里的照片——大半都是季野的傻樣,有被篝火熏黑的鼻尖,有搶烤腸時沾著油的嘴角,最后一張是凌晨的觀星臺,江予和凌一寒的剪影疊在星空下,像被定格的永恒。
“這張不錯?!苯铚愡^來看,指尖點在屏幕上,“洗出來貼宿舍吧?!绷枰缓c頭時,手機突然震動,是凌媽媽發(fā)來的消息:“你爸把你們的競賽獎杯擺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了?!焙竺娓鴱堈掌?,兩只銀色獎杯并排站在電視柜上,像在站崗。
期中考試結束后,四人去了趟高中母校。門衛(wèi)大爺戴著老花鏡看了半天,才認出這幾個當年總翻墻的小子。操場邊的梧桐新葉剛展平,江予摸著樹干上模糊的刻痕——是初三那年他和凌一寒刻下的歪扭名字,被歲月磨得只剩淺淡的印記。
“老楊還在教高三?!奔疽爸钢虒W樓,“剛才路過辦公室,看見他頭發(fā)又白了點?!敝芎迫煌蝗焕賵雠埽骸皝肀纫粓觯烤拖窀咧心谴芜\動會?!奔疽叭鐾染蜎_,白襯衫在風里鼓成帆,周浩然跟在后面,嘴角噙著笑。
江予靠在凌一寒懷里坐在看臺上,看那兩個身影在跑道上追逐。陽光穿過葉隙落在少年們交握的手上,銀鏈和紅繩在光線下閃著不同的光?!斑€記得你崴腳那次嗎?”凌一寒突然開口,指尖劃過他腳踝上淺淡的疤痕,“我背著你跑過積水,總覺得這輩子都要這樣背著你了?!?/p>
江予的喉結動了動,剛要說話,就看見季野摔倒在跑道上。周浩然立刻停下腳步,蹲在他身邊檢查傷口,動作里的慌張藏不住。季野卻突然拽住他的衣領往下帶,在他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惹得路過的學弟學妹一陣起哄。
“還是這么幼稚?!绷枰缓χ鴵u頭,眼里的溫柔卻漫了出來。江予抬頭吻他的下巴,嘗到陽光曬過的皂角香:“我們也差不多?!边h處傳來下課鈴,熟悉的預備鈴穿過十年光陰撞過來,驚飛了樹梢的麻雀,也驚醒了沉睡的記憶。
暑假去智利的機票訂在七月初。凌一寒在宿舍收拾行李,江予趴在旁邊看他把兩本《時間簡史》塞進背包。“帶一本就夠了吧?”他戳著書脊,“行李箱要超重了?!绷枰缓褧г趹牙铮骸斑@本是給你的,上面有我畫的重點?!?/p>
隔壁突然傳來歡呼聲,季野舉著簽證沖進來:“搞定了!周浩然爸媽居然同意我們跟你們一起去!”周浩然跟在后面,手里拿著打印好的行程單,上面密密麻麻標著注意事項?!拔也榱四沁叺奶鞖猓彼屏送蒲坨R,“要帶外套,早晚溫差大?!?/p>
出發(fā)那天,機場的廣播里放著輕快的曲子。季野背著巨大的相機包,在安檢口跟周浩然鬧別扭,因為對方不讓他帶太多零食。凌一寒牽著江予的手站在隊伍里,看那兩人拌嘴,忽然低頭在他耳邊說:“真好啊?!?/p>
江予抬頭撞進他眼里的星光,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暴雨夜。那時他以為弄丟了少年,卻不知命運早把紅線繞了無數(shù)圈。安檢員提醒他們把電子產(chǎn)品拿出來,江予摸出手機,鎖屏是天文臺那晚的照片——四個少年的身影被銀河籠罩,像被宇宙溫柔擁抱的星辰。
飛機沖上云霄時,江予看著窗外縮小的城市,突然握緊凌一寒的手。少年回握的力道堅定,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他知道,無論飛向哪片星空,身邊這個身影都不會再消失。就像物理公式里永恒的定律,就像季野總追著周浩然跑的腳步,就像他們刻在梧桐樹上的名字,會在時光里長成彼此的形狀。
季野在后排已經(jīng)開始打鼾,周浩然替他蓋好薄毯,轉頭對他們笑了笑。凌一寒把江予的頭按在肩上,輕聲說:“睡會兒吧,醒了就到南半球了。”江予閉上眼睛,聞到熟悉的雪松味混著機艙里的空調風,像被整個世界溫柔地裹住。
夢里又回到那個九月的教室,陽光斜斜地落在講臺上。轉學生白襯衫的袖口挽著,露出小臂上淺淡的疤痕,和記憶里某個少年重合。他聽見自己的心跳撞碎在蟬鳴里,而這一次,那個身影沒有消失在雨夜里,而是穿過時光,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他身邊。
飛機穿越晨昏線時,江予被凌一寒叫醒。舷窗外的天空正從墨藍轉向魚肚白,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在少年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芒?!翱?,”凌一寒指著窗外,“新的一天開始了?!苯柰瞧?,突然明白最好的時光從來不是過去,而是此刻——身邊有你,前方有光,未來有無數(shù)個值得期待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