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茶社閣樓的木窗染成琥珀色,檐角的風(fēng)鈴被晚風(fēng)撥動,發(fā)出細(xì)碎的叮咚聲。
陸茶蹲在榻榻米上,鑷子夾著撕碎的《洇茶浮世繪》殘片,一片片嵌入茶漬修補過的畫稿。他動作極緩,仿佛每一枚碎片都承載著重逾千鈞的記憶。
"這老東西撕畫的時候,力道刻意避開了加密層。"江洇倚在茶柜旁,畫筆蘸著冷茶在素描本上勾勒潑茶時的流體軌跡。
他紋身下的肌肉仍繃著,但語氣已褪去幾分戾氣,"不過茶漬洇紋被他扯散了,得重新編碼。"他忽然停下畫筆,余光瞥見陸茶袖口下若隱若現(xiàn)的淤青——那是昨日被繼父跟蹤時撞傷的痕跡。
陸茶將最后一片手稿嵌入茶社暗格,茶壺在掌心轉(zhuǎn)成旋渦:"用'浮世繪洇紋法',以茶漬為經(jīng),墨跡為緯。校慶燈光一亮,加密層會在特定角度顯形。"
他忽然停下動作,手機在褲袋里震動如瀕死的蝶。醫(yī)院發(fā)來的短信刺眼地閃爍。
江洇的耳廓捕捉到那細(xì)微的停頓。他放下畫筆,衛(wèi)衣上的墨漬在空氣里無聲擴散:"需要幫忙嗎?"
陸茶搖頭,茶霧從壺口裊裊升起,遮住了他眼底的裂痕:"只是...調(diào)試茶汁濃度的公式,可能需要再演算一遍。"他轉(zhuǎn)身從古籍堆里抽出泛黃的《茶漬密碼譜》,眼鏡片映出江洇欲言又止的輪廓。閣樓窗外,校慶籌備組正搬運展心轉(zhuǎn)成旋渦:"用'浮世繪洇紋法',以茶漬為經(jīng),墨跡為緯。校慶燈光一亮,加密層會在特定角度顯形。"
閣樓窗外,校慶籌備組正搬運展板,歡聲笑語像針尖扎進(jìn)寂靜。
深夜·畫社倉庫
熒光燈管嗡嗡作響,江洇將加密畫板嵌入展架夾層。畫板背面藏著用茶漬寫就的加密詩句,每句對應(yīng)繼父犯罪證據(jù)的坐標(biāo)。陸茶則在調(diào)試特制茶壺——壺嘴被改造為可控制潑灑弧度的精密機關(guān),壺身刻著茶道與洇紋交織的暗紋。
他手指劃過"浮世繪"刻痕時,無名指上的戒指壓痕突然刺痛神經(jīng)——那是母親住院前硬塞給他的,說是"護(hù)身符"。
"潑茶時機必須精確到秒。"陸茶用茶杯敲擊展架鐵板,節(jié)奏與心跳共振,"校慶燈光切換的0.5秒延遲,茶漬必須在那瞬間覆蓋畫布,激活加密層。"他的聲音像冷茶沉淀后的澄澈,卻藏著未說盡的澀味。
江洇突然伸手按住茶壺機關(guān):"如果...我潑茶時手抖了怎么辦?""你的洇,從來不會失控。"陸茶的聲音輕得像茶壺裂口滲出的光,卻隱著顫音。
他調(diào)試完機關(guān)后,將茶壺遞給江洇,自己轉(zhuǎn)身整理工具箱——箱底躺著一封撕開又粘合的信,保送通知書的邊角泛著茶漬,像是被淚水反復(fù)浸泡過。
校慶倒計時第三天·茶社
焦糊的茶香彌漫在空氣中。陸茶在嘗試用古法焙制"顯影茶汁",炭火熏紅了他的眼眶。江洇蹲在窗邊練習(xí)潑茶動作,畫筆懸在半空模擬流體力學(xué)軌跡。
突然,陸茶的手機再次劇烈震動,這次他沒能按住。屏幕上的"重癥監(jiān)護(hù)室"字樣刺進(jìn)江洇眼底,伴隨一串未接來電的紅色標(biāo)記。
茶壺墜地的脆響驚醒了整個茶社。碎片濺起的瞬間,江洇沖過去扶起陸茶,他指尖被瓷片劃出血珠,血珠墜入茶漬,暈染成一朵倔強的紅梅。
"母親...需要我。"他喃喃道,喉結(jié)滾動時吞咽了哽咽。江洇抓起紙巾按住傷口,卻止不住茶漬般的血痕:"校慶怎么辦?"他的聲音第一次失了張揚的棱角,墨漬在掌心與血茶漬交融,像一幅未完成的泣畫。
陸茶將染血的紙巾折成茶包形狀,塞進(jìn)江洇掌心:"潑茶動作你練了78次,誤差不超過2厘米。加密公式我寫在你素描本第37頁,茶汁配方在古籍譜第89頁夾層。"
他轉(zhuǎn)身走向柜子深處,取出那封粘合過的保送通知書,茶漬在"放棄聲明"的字跡上蜿蜒成河。
江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
陸茶的手指在通知書上摩挲,眼鏡片上蒙了一層霧氣:"去...該去的地方。"
他掙脫手腕時,一縷茶香從袖口飄出——那是母親最愛的茉莉冷茶,他總說"茶涼了,心就靜了"。
深夜閣樓·告別與托付
月光爬上茶社屋檐時,兩人在閣樓沉默對坐。江洇將潑茶壺灌滿顯影茶汁,壺身映出他紋身的猛虎,虎眼卻染著迷茫。
陸茶則用最后一口冷茶潤喉,喉結(jié)滑動時藏著哽咽。遠(yuǎn)處傳來校慶籌備的喧囂聲,而他們像兩座被茶漬與墨跡纏住的孤島。
江洇突然打破沉默:"你走了,茶社怎么辦?"他的畫筆在素描本上無意識地涂抹,墨跡洇成一片混沌,"我們不是說好合并社團(tuán)嗎?"
陸茶將未喝完的冷茶倒入江洇的茶杯,兩股茶流相撞時濺出細(xì)沫:"你的洇,會洇出新的茶。"他翻開《茶漬密碼譜》,將一頁撕下遞給江洇——紙上用茶漬寫著未完成的《洇茶浮世繪》續(xù)篇構(gòu)圖。
"這是母親教我的'浮世洇染法',你補完它。"江洇的指尖觸到紙頁時,陸茶已轉(zhuǎn)身離去。
閣樓木門合上的一瞬,他聽見陸茶輕聲說:"請?zhí)嫖冶9芎茫@壺茶的溫度。"
次日清晨,茶社柜子深處的保送通知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封未署名的信:"請?zhí)嫖覞姵瞿潜?。洇痕未干,茶光不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