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停車場角落的垃圾站鐵皮柜里,濃重的腐臭味和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幾乎要吐出來。外面?zhèn)鱽砟菐讉€黑衣人離開的腳步聲,還有對講機里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提到了“慈善晚宴”和“提前清場”。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蘇晴現(xiàn)在就在那里!如果他們要提前清場,會不會對她不利?胸口的十七道血線又開始發(fā)燙,像是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似的。我必須去晚宴現(xiàn)場看看,必須確保蘇晴的安全。
等外面徹底安靜下來,我悄悄推開鐵皮柜的門,雨水立刻打濕了我的臉。停車場里空蕩蕩的,那輛白色面包車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我深吸一口氣,把張建國的筆記本塞進懷里,朝著樓梯間跑去。
剛跑了兩步,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等等!”
我猛地回頭,看見剛才那個給我軍大衣的護士。她站在雨中,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手里還拿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她的眼神很堅定,快步走到我面前,把雨傘塞到我手里。
“這個拿著?!彼穆曇艉茌p,但很有力,“慈善晚宴在城南的國際會展中心,現(xiàn)在過去可能還來得及?!?/p>
“你怎么知……”我愣住了。
她微微一笑,指了指我懷里的筆記本:“張醫(yī)生是我爸?!?/p>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張建國竟然是她的父親?難怪她要冒險幫我。
“謝謝?!蔽也恢涝撜f什么,只能緊緊握住雨傘。
“小心點?!彼牧伺奈业募绨颍D(zhuǎn)身跑回了醫(yī)院。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里五味雜陳。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么多默默守護著真相的人。
我撐開雨傘,朝著停車場外跑去。雨太大了,雨傘根本擋不住,沒一會兒我全身就濕透了。我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報出國際會展中心的地址。司機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覺得我這副模樣不太正常,但還是發(fā)動了車子。
一路上,我不停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離晚宴開始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如果陳醫(yī)生他們真的要提前清場,可能已經(jīng)動手了。我的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著,胸口的血線越來越燙,像是在提醒我時間不多了。
我掏出那塊從張建國身上取下來的芯片,銀色的金屬片在昏暗的車廂里閃著冷光。蛇形圖案下面的“09”顯得格外刺眼。第九號實驗體……那其他人呢?蘇振邦是不是也像張建國一樣,被植入了這種芯片?還有蘇晴,她脖子上的那個紅點,真的也是芯片嗎?
一個個問題在我腦海里盤旋,讓我頭疼欲裂。我必須盡快見到蘇晴,親口問清楚這一切。
出租車終于到了國際會展中心門口。遠遠望去,會展中心燈火通明,門口停滿了各種豪車。 red carpet從門口一直鋪到大廳里,不時有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走出來,手里端著香檳杯,談笑風生。
我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躲起來,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門口有不少保安在巡邏,個個神情警惕,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保安。他們的耳朵上都戴著耳麥,時不時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這一定是陳醫(yī)生他們安排的人。
怎么辦?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肯定沒辦法混進去。我看了看自己濕透的衣服和狼狽的樣子,心里著急萬分。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門口。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他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但當他的目光掃過周圍時,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我的心猛地一沉——是陳醫(yī)生!
他怎么會在這里?難道他真的要對蘇晴下手?
陳醫(yī)生沒有走進會展中心,而是站在門口,像是在等什么人。沒過多久,又一輛車停了下來。這次下來的是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裙的女人,她的長發(fā)挽起,露出光潔的脖子。左鎖骨下方,那顆紅點格外顯眼。
是蘇晴!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了。三年了,我終于再次見到了她。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只是,她的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疲憊,眼神也不像以前那么清澈了。
蘇晴走到陳醫(yī)生面前,微微笑了笑。陳醫(yī)生說了幾句話,蘇晴點點頭,跟著他朝會展中心里面走去。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抓住,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真的和陳醫(yī)生在一起!難道她真的什么都知道?還是說,她也被陳醫(yī)生控制了?
我必須進去!
我環(huán)顧四周,看到旁邊有個員工通道。門口站著一個保安,正低著頭玩手機。我深吸一口氣,悄悄繞到員工通道旁邊的消防門。門是鎖著的,但旁邊的窗戶沒關(guān)嚴。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冒險。
我爬上窗臺,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里面是一個狹窄的樓梯間,彌漫著一股灰塵的味道。我順著樓梯往上走,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很快,我就聽到了上面?zhèn)鱽淼囊魳仿暫驼勗捖暋?/p>
我來到二樓的一個拐角處,透過門縫往外看。外面是一個寬敞的大廳,里面擺滿了桌子,桌子上放著各種美食和酒水。很多人在里面走來走去,互相交談著。蘇晴和陳醫(yī)生就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吧臺旁邊,正在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說話。
我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蘇晴身上。她的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但我總覺得那笑容很僵硬。她的手時不時地摸一下脖子,好像那里很不舒服。難道是芯片在作祟?
就在這時,陳醫(yī)生突然轉(zhuǎn)過頭,目光直直地朝我這邊看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趕緊縮回了頭。
他發(fā)現(xiàn)我了嗎?
我躲在拐角處,心跳得飛快。過了一會兒,我又悄悄探出頭去。陳醫(yī)生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和那個男人說話。蘇晴卻沒有說話,只是端著酒杯,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前方。
我必須找機會和蘇晴單獨談談。
我想了想,沿著樓梯間繼續(xù)往上走。三樓應該是會展中心的辦公區(qū)域,也許我可以從那里繞到大廳的另一邊,找個機會接近蘇晴。
剛走到三樓的樓梯口,我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確定都安排好了嗎?”
是陳醫(yī)生!他怎么會在這里?
我趕緊躲到一個柱子后面,探出半個頭去。只見陳醫(yī)生站在一個辦公室門口,正在打電話。他的臉色很嚴肅,聲音壓得很低。
“……對,芯片的信號很穩(wěn)定,隨時可以啟動……不,等晚宴結(jié)束再說……蘇晴那邊你不用擔心,她對我們還有用……好,就這樣?!?/p>
掛了電話,陳醫(yī)生轉(zhuǎn)身朝著樓梯口走來。我趕緊縮回柱子后面,心臟砰砰直跳。他要是發(fā)現(xiàn)我,就全完了!
陳醫(yī)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到他就在我身后。我的手緊緊握住口袋里的芯片,手心全是汗。
突然,腳步聲停了。
我不敢呼吸,生怕被他發(fā)現(xiàn)。過了幾秒鐘,腳步聲又響了起來,慢慢遠去。
我松了口氣,靠在柱子上,大口地喘著氣。剛才真是太險了!
等陳醫(yī)生走遠了,我才從柱子后面出來,走進了那個辦公室。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桌子上放著一臺電腦,屏幕還亮著。我走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顯示著一個監(jiān)控畫面,正是大廳里的情況。蘇晴一個人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雨景。
我的心一動。也許我可以通過這臺電腦,給蘇晴發(fā)個信息什么的。
我剛想碰鍵盤,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我趕緊關(guān)掉電腦屏幕,躲到桌子下面。
辦公室門被推開,兩個人走了進來。是陳醫(yī)生和那個穿著白大褂、胳膊上有蛇頭紋身的高個子男人!
“那個姓林的小子會不會已經(jīng)跑了?”高個子男人問道,聲音粗啞。
陳醫(yī)生冷笑一聲:“跑?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芯片在他手里,他就一定會來找我們的?!?/p>
“那蘇晴那邊……”
“放心,她脖子上的芯片已經(jīng)啟動了,她現(xiàn)在就是我們的傀儡。等拿到林譯手里的芯片,他們倆就都沒用了?!?/p>
我的心像是被一塊巨石砸中,疼得幾乎要窒息。原來蘇晴真的被他們控制了!那個芯片,竟然可以控制人的行動!
陳醫(yī)生和高個子男人又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辦公室。我從桌子下面爬出來,渾身都在發(fā)抖。憤怒、絕望、無助……各種情緒在我心里交織著。
我必須救蘇晴!不管付出什么代價!
我再次打開電腦,想要找到一些關(guān)于芯片的信息。突然,我看到屏幕右下角彈出一個窗口,顯示著一個聊天軟件的界面。上面有一個未讀消息,是發(fā)給一個備注為“晴”的人的。
發(fā)件人是“陳”,也就是陳醫(yī)生!
我的心一跳,點開了那個消息。里面只有一行字:“到三樓茶水間來一下,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p>
蘇晴看到這個消息,會不會來?如果她來了,我就可以趁機和她說話!
我關(guān)掉聊天窗口,趕緊跑到三樓的茶水間門口。茶水間的門虛掩著,我能聽到里面?zhèn)鱽硭鞯穆曇簟?/p>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晴正站在水池邊,手里拿著一個杯子,接著涼水。聽到開門聲,她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我時,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的杯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林譯?”她的聲音顫抖著,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我的心跳得飛快,千言萬語涌上心頭,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只是看著她,看著這個我深愛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看著她脖子上那顆刺眼的紅點。
“你……你沒死?”蘇晴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捂著嘴,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我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我怕這只是一場夢,怕我一碰她,她就會消失。
“我沒死?!蔽也恢涝撛趺唇忉?,只能簡單地說,“蘇晴,你聽我說,陳醫(yī)生他們是壞人,他們在你脖子上植入了芯片,控制了你!”
蘇晴愣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又搖了搖頭:“不……不可能……你在說什么呀?”
“是真的!我剛才聽到陳醫(yī)生和別人打電話了,他說你現(xiàn)在是他們的傀儡!”我著急地抓住她的肩膀,想要讓她相信我。
蘇晴被我抓得很緊,她皺了皺眉,掙扎了一下:“你弄疼我了……林譯,你是不是瘋了?陳醫(yī)生是救了我的人,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他救你?他是在利用你!”我的心越來越沉,“三年前給你捐獻心臟的人,不是什么匿名捐贈者,是我!林譯!你的心臟是我的!”
蘇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呆立在原地。過了幾秒鐘,她才顫抖著說:“你……你說什么?我的心臟……是你的?”
就在這時,茶水間的門被猛地推開了。陳醫(yī)生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冰冷的笑容:“林譯,好久不見。”
我的心一緊,下意識地把蘇晴擋在身后。
“你果然來了?!标愥t(yī)生走進來,身后跟著那個高個子男人,“把芯片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蘇晴看著陳醫(yī)生,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恐懼:“陳醫(yī)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說的是真的嗎?”
陳醫(yī)生冷笑一聲:“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個瘋子,因為嫉妒你現(xiàn)在的生活,所以才跑來這里胡言亂語?!?/p>
“我不是瘋子!”我掏出那塊芯片,舉到陳醫(yī)生面前,“這是什么?你不會不認識吧?張建國已經(jīng)被你們害死了,但他把真相告訴我了!你們一直在進行人體實驗,蘇振邦就是你們的實驗品之一!”
陳醫(yī)生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看來你知道的不少。既然這樣,你就更不能活下去了?!?/p>
他朝高個子男人使了個眼色。高個子男人立刻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趕緊拉著蘇晴往旁邊躲。高個子男人撲了個空,撞到了墻上。我趁機拉著蘇晴跑出了茶水間。
“抓住他們!”陳醫(yī)生在后面大喊。
我拉著蘇晴在走廊里拼命地跑。蘇晴一邊跑一邊哭:“到底怎么回事?。苛肿g,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現(xiàn)在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必須先跑出去!”我一邊說一邊回頭看,高個子男人已經(jīng)追上來了。
我們跑到一個十字路口,我隨便選了個方向,拉著蘇晴拐了進去。這是一個死胡同,盡頭是一扇窗戶。我趕緊推開窗戶,拉著蘇晴爬了出去。
外面是會展中心的后院,堆放著很多雜物。雨水還在嘩嘩地下著,我們的衣服很快就濕透了。
“往這邊跑!”我拉著蘇晴朝著后院的大門跑去。
就在快要跑到門口的時候,幾個黑衣人突然從旁邊的角落里沖了出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跑?。≡趺床慌芰??”陳醫(yī)生慢悠悠地從后面走過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