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蘭燼啞口無言。
千燼,一諾千燼,一諾千金。
她當時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確實是私藏了自己的心思。
當時她初入青訓營,被同期選手冷嘲熱諷惡意調(diào)侃,她一人爭執(zhí)不過那么多張嘴,是路過的一諾為她撐腰。
“女性在這條路上不會比任何人差,你們這么著急打壓她,是怕她強于你們嗎?”
那時人群四散,一諾給她遞了張手帕紙,帶著清香,印著碎花。
羌蘭燼顫抖著指尖接過,這才意識到,原來她早已不自覺憋紅了眼眶。
“他們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實力會說明所有?!?/p>
少年眼神落在她身上,是那樣的柔和又繾綣。
被這樣溫柔地凝望著,又怎么能不溺斃在那雙眼眸。
或許是一諾在教練面前說了什么,在那之后,教練也不乏明里暗里敲打眾人,羌蘭燼下了一番苦功,打出了自己亮眼的成績。
她能發(fā)覺,曾經(jīng)對她惡語相向的那些人一下子都變得善良了。
后來她毫無疑義地被選入二隊,接替清純的位置,一隊二隊所有人都格外照顧她。這是千燼加入俱樂部后,第一次感到有歸屬感。
直至清純回歸,大家也還會注意她的情緒,但她卻那鮮明感受到他們對那個女孩的格外不同。
清純不是鐵桶陣的一份子,她是兇悍的戰(zhàn)邊指揮核。二隊的人對清純帶著天然的信服,一諾回到了坦邊,為她打藍領。千燼很偶爾才有機會替代清純打訓練賽。
770時常會帶著一隊的人來看清純,給她帶些水果零食或者奶茶,捏捏她的臉調(diào)侃她營養(yǎng)不良。他們之間是自然的熟稔,而不是對她周到的客氣。
羌蘭燼懷春的少女幻想隨之落了空。
那天在她心底蕩起波瀾的那個眼神,后來她從未見過。但清純回來之后,她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清純一直活在一諾那樣滿含愛意的眼神里。
原來那天,少年只是透過落難的她,去拯救他記憶里那個女孩。
或許曾經(jīng)一諾沒有對清純施以援手,所以那時選擇為她解圍,彌補了他的遺憾。
作為俱樂部里少數(shù)的beta,她不會受信息素干擾,自然能聞到他們身上一樣的曇花香氣,羌蘭燼篤定了他們的關系不同尋常。
后來,他們雙雙入選了秋季賽一隊首發(fā),她成為了清純的替補。
當清純第一場出現(xiàn)失誤掉點,第二場發(fā)揮平平,全都是驚險拿下比賽。
她那時原以為自己有機會上場,但上至教練下至隊員,沒有一個人說替補輪換。
熱搜都快把清純噴成篩子了,清純自己卻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常,依舊是笑魘如花,漂亮得扎眼。
事業(yè)不得志的千燼郁悶至極,卻只能不斷用訓練麻痹自己。
直到那日,她深夜失眠,索性回訓練室準備加練,卻意外撞見了清純。
她的表情很嚴峻,眉頭緊皺卻也美得出奇。
而不過幾分鐘后,她甩下手機,平時若無其事的面具全盤潰敗。
少女咬著下唇把臉埋進膝蓋,肩胛骨在隊服下繃成鋒利的弧線。一直站在門口的千燼聽見了被極力壓制的抽氣聲,像一只被困侑的幼獸。
她不自覺緊了緊手中有些失溫的熱牛奶,走進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刻薄。
“原來你也會哭啊?!?/p>
“我是人,我當然也會有情緒……但是我是第一個女選手,我知道自己代表著什么,我不能在他們面前哭。”
“如果不是情緒比他們更穩(wěn)定,實力比他們都更好,教練憑什么選我呢?”
后來的千燼也很難形容自己當時的震撼。
她終于發(fā)覺,自己所享受的一切來時路,都是這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小女孩為她留下的沿途燈。
而清純把擔子扛得那么重,想得那么清醒,卻也會撲進她懷里哭得梨花帶雨,連聲音都帶了沙啞音調(diào),淚眼蒙眬地望著她。
“我第一場就說要和你輪換,但是SK說…說我需要大場經(jīng)驗,沒有致命失誤不會考慮把我從首發(fā)輪換下去……對不起千燼,對不起……”
看著那雙淚光閃閃的眸子,千燼沉默著抬手,為她擦去了眼淚。
為什么江聞卿哭起來也那么漂亮呢?以至于她好像對她說不了重話。
她把自己的牛奶給了清純,陪她復盤了剛剛那局擊潰少女最后防線的排位賽,拿著坦邊陪她加練。
她們心照不宣地在一個個夜晚來到訓練室,清純的賽場表現(xiàn)越來越亮眼,她的熱搜終于從大賽軟腳蝦變成了邊路雙煞。
清純和一諾的名字頻繁被一同提起,她千燼被所有人遺忘在角落。
她們的疏遠沒有任何前兆,只是在一個尋常的夜深時分,千燼選擇了再也不去訓練室。
盡管那天是清純施舍她一次上場機會的日子,但千燼想,對于清純來說,不過是光輝燦爛的生活里最普通的一天。
那天的后臺,她聽見江聞卿和教練說,讓千燼轉(zhuǎn)輔。
被好友背叛的滋味太難受,那時千燼的情緒幾乎崩潰,她下定決心,不要再做清純陰暗角落里的影子。
只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當時教練居然想把她掛牌,江聞卿是在為她爭取機會。
畢竟她一個沒打出畫面的坦邊,不過是清純的萬年替補,又會有哪個俱樂部要呢。
“千燼,我原以為,我們會一直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思緒回籠,羌蘭燼看著江聞卿的眼淚在搖搖欲墜,一如那天訓練室里她眸光含淚。
只是這次她沒有熱牛奶,她也沒有抱住她。
“當時的事彼此各有難處,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但是你為什么沒想過問問我呢,姐姐……”
任憑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滾落,江聞卿還是和那個夜晚一樣,在她面前從不掩飾自己的脆弱。
“不是的!我……我沒有想過你一直沒有放棄我?!鼻继m燼徹底慌了神,抽紙時手都在發(fā)抖,她想要去給江聞卿擦眼淚,而人也沒有躲開。
“從我見到你的那天起,從來沒有看輕過你?!?/p>
她抬手抱住羌蘭燼,就像以往她們加練到破防的深夜靠在彼此懷里慰藉那般,她還是貪戀那個懷抱的溫暖。
曾經(jīng)的棋逢對手,夜晚的惺惺相惜,她從來沒有忘記那些陪她走過谷底的美好。
羌蘭燼望著江聞卿的發(fā)頂發(fā)愣,輕輕回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
江聞卿在她頸窩蹭掉又冒出來的眼淚,輕聲說了句晚安,轉(zhuǎn)身往房間外走。
她不能休息,至少要先和教練商量出一個公關的結(jié)果,給大眾一個回應。
這次總決賽……贏了只會被視為尋常,輸了她和徐必成必然要被人人喊打。
——
因為沒有被父母寵過,所以卿卿是很早熟的類型,小孩從小就能扛事
我們燼燼卿卿有過一段不得不說的過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