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年踉蹌著站穩(wěn)，純白空間像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出他顫抖的身影。沈默站在人造心臟前，發(fā)絲無風自動，那雙眼睛比記憶中更明亮，卻藏著更深的疲憊。

"你從來不是替代品。"她輕聲說，手指撫過懸浮的心臟表面，藍光順著她的指尖流淌。

陳斯年后退一步，腳底的數(shù)據(jù)流泛起漣漪。"所以那個女孩也是你？"他的聲音沙啞，胸口疤痕隱隱作痛，"你們到底把我當什么？"

沈默沒有回答。她取下胸前的吊墜，金屬片在空中旋轉，投射出一串串數(shù)據(jù)。陳斯年看到自己的名字，后面跟著密密麻麻的代碼和"心跳繼承計劃最終宿主"的字樣。

"這不是真的。"他搖頭，"我只是個普通病患，是你……是你救了我。"

"你以為人工心臟只是移植手術？"沈默向前走了一步，人造心臟突然震顫，兩人的胸口疤痕同時亮起藍光。數(shù)據(jù)流如潮水般涌來，陳斯年看見自己躺在病床上的畫面——沈默坐在床邊，手指輕輕搭在他胸口的人造心臟上。

"不！"他捂住耳朵，"這不是真的！"

沈默抓住他的手腕，溫熱的觸感穿透皮膚。"聽，"她將他的手按在人造心臟表面，"聽見了嗎？"

劇烈的心跳聲在耳邊炸響，不僅是自己的，還有無數(shù)微弱卻堅定的脈動。陳斯年的眼眶濕潤了，那些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深埋在他骨髓里的記憶。

"三年前我就該死的。"他哽咽著說，"為什么你要這樣做？"

沈默低頭看著他們交疊的手，"因為你是唯一能聽見所有心跳的人。"

畫面突然扭曲，手術室的場景浮現(xiàn)眼前。沈默躺在手術臺上，臉色蒼白，汗水順著額角滑落。醫(yī)生們正在為她安裝人工心臟，她的手指微微抽搐，卻依然保持著微笑。

陳斯年跪倒在地，指甲摳進地面。他看見術后蘇醒的沈默，艱難地撫摸胸口的疤痕；看見她在實驗室走廊里簽署補充協(xié)議時顫抖的手；看見她站在醫(yī)院陽臺上，看著遠處陳斯年的背影默默流淚。

"停下！"他嘶吼著，但記憶無法停止。每一個畫面都在撕扯他的心，每一秒都像刀割般疼痛。

沈默蹲下來平視他的眼睛，"你從來不是替代品。"她的拇指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是我們共同的選擇。"

"為什么是我？"陳斯年終于崩潰，"為什么偏偏是我？"

人造心臟突然爆發(fā)出強烈的藍光，將兩人籠罩。陳斯年看見深夜的病房里，沈默疼得睡不著覺，卻還在手機里翻看他的照片；看見她在實驗室昏倒時懷里還抱著他的相冊；看見她最后一次看向攝像頭時，眼里帶著歉意和微笑。

"因為你能聽見所有心跳。"沈默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包括我的，也包括他們的。"

男人第一次放聲痛哭，聲音在純白空間回蕩不息。這些年壓抑的愧疚、自責、愛戀全部爆發(fā)，他緊緊抱住沈默，仿佛這樣就能留住她。

沈默輕輕撫摸他的后背，像以前每次安慰他時那樣。人造心臟的藍光越來越亮，直到將整個空間填滿。

"記住，心跳不止是為了活著。"她的聲音漸漸飄遠，"更是為了連接。"

陳斯年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跪在隧道入口。胸口的疤痕還在隱隱發(fā)燙，但他能感覺到跳動頻率有些異?！俗约旱男奶?，還有一道微弱卻規(guī)律的脈動。

遠處傳來實驗室追兵的腳步聲，但他不再慌亂。他慢慢站起來，手掌貼在胸口感受雙重心跳。藍光在體內(nèi)流轉，他忽然感知到遠處更多人工心臟的存在，那些微弱的脈動像是在呼喚他。

"這次，輪到我守護你的心跳了。"他低聲說，轉身面向前方。眼底閃過一絲藍光，腳步堅定地踏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