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第二天下午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xí)課。林染藤要去圖書館查資料。她拿好筆記本和筆，離開教室。

圖書館在五樓，安靜，沒什么人。她要找?guī)妆緟⒖紩?，在高年級的書架那邊。林染藤一排排找過去。

她看到一本可能是她需要的書，在最上面一層。有點高，她踮起腳尖，手盡力去夠。還是差一點。

她又試著跳了一下。手指勉強碰到書脊。書晃了晃，但沒掉下來。她打算去找踩腳凳。

剛轉(zhuǎn)身準備去找凳子。眼角余光卻看到，在她剛才試圖拿的那本書旁邊的架子上，放著一個東西。那是一個很小的黑色金屬U盤。U盤沒插在電腦上，就那么孤零零地擱在書架頂上厚厚的灰塵里。像是有人隨手放上去忘了拿。

林染藤覺得奇怪。書架那么高，誰會特意把U盤放在上面？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踮起腳，再次伸手。這次她沒去夠那本書，而是小心地拿下了那個冰涼的金屬U盤。

很重。純黑色，沒有任何標記。是個好U盤的樣子。這東西看起來就不便宜。會是誰的呢？

她捏著U盤，環(huán)顧整個圖書館這一區(qū)。只有最遠靠窗的角落里坐著一個人。

是沈聿白。

他正低頭看著攤開的厚厚一本書，戴著一副細框眼鏡，手指在書頁上緩慢劃過。眉頭微微鎖著，看起來在思考什么難題。完全沒注意到她這邊。

沈聿白在這。東西掉在高處，會不會是他的？也只有他這種高個子可能隨便把東西放在那么高的地方。別人要么夠不著，要么不會放那里。可萬一不是呢？

林染藤握緊U盤。她想還給他。如果是他的，丟了肯定著急。但怎么開口？他看起來好冷淡。上次張小小提醒她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在原地站了快一分鐘。林染藤最后還是鼓起一點勇氣，朝沈聿白那邊走過去。她的腳步很輕，心跳有點快。

她停在沈聿白那張長桌對面。他依然專注地看書，頭都沒抬。玻璃窗透進來的光斜斜照在他半邊臉上。

“那個……沈?qū)W長，”林染藤的聲音不大，還有點干，“我……我撿到這個。在那邊書架頂上?！彼斐鍪?，把那個黑色的小U盤放在桌上，就放在他的書的旁邊。

沈聿白翻書頁的手指頓住了。

他終于抬起頭，眼神從厚厚的鏡片后投過來，落在林染藤臉上。那眼神很直接，沒有什么情緒，像是在看一個物品。

林染藤覺得頭皮有點發(fā)緊。

接著，沈聿白的目光下移，落在他手邊那個黑色U盤上。他似乎有一瞬間的意外。非常短暫。然后，他抬手拿起U盤。動作自然隨意。

“嗯?！彼麘?yīng)了一聲。聲音很低沉。然后，他拿起放在桌角的筆，在書頁上的公式旁快速地寫了點什么，像是根本沒被打擾。

他不說謝謝嗎？林染藤還站著。

“還有事？”沈聿白寫完那句話，終于又抬頭看她。聲音更平了，比剛才還冷。眼神里明明白白是“你怎么還在這”的疑問。好像她歸還U盤是一件不值一提，甚至有點打擾到他的小事。

林染藤的臉“騰”地有點發(fā)燙。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站在這里。

“沒……沒事了。打擾了?！彼w快地低聲說完，立刻轉(zhuǎn)身就走。腳步比剛才來時快得多，幾乎是逃回自己原來的位置。

沈聿白拿著書和筆，還有那個U盤，站起來離開了桌子。他走過林染藤找書的區(qū)域，腳步?jīng)]停，徑直走向樓梯口。全程沒有再看她一眼。

林染藤看著沈聿白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圖書館重新安靜下來。

她有些泄氣地靠著書架。覺得自己真是多事。他果然就像張小小說的那樣，又冷又難接近。她把人家U盤送回去，人家可能還嫌她麻煩。

書還沒拿到。她轉(zhuǎn)身去找踩腳凳。一邊爬上去夠那本書，一邊用力在心里告訴自己：以后見到沈聿白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