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桌上的喧鬧漸漸平息,胃被熱騰騰的食物填滿,連日緊繃的神經(jīng)和透支的體力帶來的沉重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
樸燦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滲出淚花
樸燦烈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回去補覺了,感覺站著都能睡著
蘇未然也揉著眼睛
蘇未然我也是,感覺靈魂出竅了都,邊法醫(yī),你怎么樣?
邊伯賢輕輕放下豆?jié){碗,臉上帶著明顯的倦意,但眼神還算清明
邊伯賢還好,回去休息一下
他轉(zhuǎn)向吳世勛
邊伯賢吳隊,周琛那邊后續(xù)的物證固定和報告……
吳世勛不急
吳世勛擺擺手,自己也難掩疲憊
吳世勛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后續(xù)工作等精神恢復(fù)了再說。燦烈,你開車了嗎?
樸燦烈開了!
樸燦烈拍拍口袋里的車鑰匙
樸燦烈停局里了
吳世勛那你順路送穗禮回去
吳世勛很自然地安排道,目光掃過穗禮略顯蒼白的臉
穗禮剛想說自己可以打車,吳世勛已經(jīng)接著說
吳世勛都累成這樣了,別折騰,燦烈,開穩(wěn)點
樸燦烈得令!保證把穗禮同志安全送達!
樸燦烈立刻挺直腰板,做了個不太標準的敬禮動作,又引來蘇未然一個白眼
邊伯賢站起身
邊伯賢我打車回去,大家好好休息
他向眾人微微頷首,先行離開
吳世勛未然,我送你?
吳世勛看向蘇未然
蘇未然不用啦吳隊,我叫的車到了!
蘇未然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網(wǎng)約車信息
蘇未然我家近!你們快走吧,看燦烈那眼皮都快粘一起了!
她笑著揮揮手,也快步走出早餐店
樸燦烈的車是一輛有些年頭的吉普,內(nèi)部收拾得還算干凈,但后座隨意扔著一件運動外套和一個籃球
清晨的陽光透過前擋風(fēng)玻璃灑進來,暖洋洋的,車子平穩(wěn)地駛向穗禮家所在的方向
車廂內(nèi)一時很安靜,只有舒緩的車載音樂在低低流淌
樸燦烈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但明顯能看出強打精神,穗禮靠在副駕駛座上,側(cè)頭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被晨光鍍上金邊的街景
破案后的釋然與疲憊交織,讓她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樸燦烈呼……
樸燦烈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用力眨了眨眼
樸燦烈穗禮,你說,像周琛這種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愛一個人,怎么就能變成那么扭曲的毀滅?
穗禮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周琛在審訊室里那扭曲瘋狂的嘴臉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
穗禮控制欲膨脹到極致,就會變成一種病態(tài)的占有。他們愛的不是對方本身,而是那種完全掌控的感覺,當(dāng)對方試圖掙脫,這種掌控感被打破,就會激發(fā)他們最深的憤怒和毀滅欲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洞察后的冷冽
穗禮孫雨晴的‘折翼之舞’,恰恰是她渴望自由的靈魂對周琛這種病態(tài)控制最直接的反抗,所以,這徹底激怒了他
樸燦烈沉默了一會兒,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了敲
樸燦烈唉,孫雨晴……也是個可憐人,好不容易想掙脫,卻……
他嘆了口氣
樸燦烈不過還好,咱們總算把那個混蛋揪出來了,讓她能安息。穗禮,你在審訊室里最后說的那番話,真帶勁!‘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周琛那混蛋臉都白了!
他側(cè)過頭,對穗禮露出一個真誠而帶著敬佩的笑容,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臉上,那對酒窩顯得格外清晰
穗禮被他直白的夸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眸
穗禮只是說出事實而已,每一個受害者都值得一個真相和交代
她頓了頓,想起樸燦烈自己的困境,輕聲問
穗禮你呢?燦烈,熬了幾天,林妁那邊……還好嗎?
她知道樸燦烈照顧青梅林妁的責(zé)任有多重
提到林妁,樸燦烈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語氣依舊輕松
樸燦烈沒事!我出來前跟護工阿姨交代好了,這幾天她會多照顧點,林妁她……很懂事的,知道我在忙案子,不會鬧脾氣
他語氣里的那份“懂事”,卻讓穗禮聽出了一絲沉重,她想起露營那晚樸燦烈在篝火旁毫無陰霾的笑容,再看看此刻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和眉宇間隱藏的倦怠,心中了然,他將陽光給了所有人,卻把疲憊深藏
穗禮燦烈...
穗禮的聲音柔和下來,帶著真誠的關(guān)切
穗禮照顧別人很重要,但也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了,累了……也要給自己喘口氣的時間
她沒有說太多,點到即止,但這份理解讓樸燦烈心頭一暖
樸燦烈愣了一下,隨即揚起一個更燦爛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處,有一絲被理解的觸動
樸燦烈知道啦!穗禮老師!你看我,能吃能睡,結(jié)實著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故意發(fā)出“砰砰”聲,試圖驅(qū)散那點沉重氣氛
樸燦烈倒是你,穗禮,這次案子……你還好吧?感覺你比我們更……投入
他斟酌著用詞,想起她在紋身店和審訊室時那種仿佛能穿透表象的敏銳和偶爾流露的沉重
穗禮知道樸燦烈指的是什么,孫雨晴的經(jīng)歷,尤其是那種被控制、被扼殺自由的痛苦,不可避免地會觸及她內(nèi)心深處關(guān)于舞蹈班院長的創(chuàng)傷記憶,雖然她早已學(xué)會用專業(yè)冷靜來隔離,但那種感同身受的窒息感,偶爾還是會泄露出來
穗禮我沒事
穗禮輕輕搖頭,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流動的城市
穗禮只是覺得,能親手為孫雨晴這樣的受害者揭開真相,讓兇手伏法,這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也是一種對自身過往的、無聲的對抗與和解
她沒有說出口,但樸燦烈似乎感受到了她平靜語氣下的堅韌,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車子在穗禮家樓下穩(wěn)穩(wěn)停住
樸燦烈到了!穗禮,好好休息!
樸燦烈拉好手剎
穗禮謝謝你送我,燦烈,路上小心,回去趕緊補覺
穗禮解開安全帶,真誠地道謝
樸燦烈放心吧!睡他個天昏地暗!
樸燦烈笑著揮手告別,看著穗禮走進單元門的身影,他才長長舒了口氣,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重新發(fā)動車子
陽光照進車內(nèi),在他臉上投下明暗的光影,那陽光開朗的外表下,是無人可見的、沉甸甸的責(zé)任與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