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義莊都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沈昭癱軟在地上,腹部的傷口汩汩流血,卻感覺不到疼。他茫然地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那個小東西——渾身金光的嬰兒,眉眼像極了楚臨,正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楚臨......"沈昭虛弱地喚道
話音未落,那血月教主突然發(fā)出一聲厲笑:"好!好一個天生靈童!正好拿來祭我的血月大陣!"
老東西胸口還插著楚臨的劍,卻跟沒事人似的,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屋頂破洞處的血月紅光大盛,照得滿室猩紅。
小靈胎被紅光籠罩,突然皺起小臉,發(fā)出啼哭。那哭聲不像尋常嬰兒,倒像是什么銳器刮擦金屬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攔住他!"楚臨暴喝一聲,縱身去搶靈胎。
嚴瀧月劍光如練,直取老者咽喉。朱俊浩撒出一把銅錢,銅錢在空中組成一個金光閃閃的陣法。江昕則飛快地跑到沈昭身邊,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
"喝下去!"她扶著沈昭的頭,把瓶中藥液灌進他嘴里。
藥又苦又腥,沈昭差點吐出來。但喝下后,腹部的傷口居然止住了血,還生出絲絲涼意,緩解了疼痛。
"江家的秘方,"江昕得意地眨眨眼,"專治各種生孩子后遺癥。"
沈昭想罵人,卻看見半空中的靈胎突然停止了哭泣。小家伙轉(zhuǎn)頭看向血月教主,小嘴一癟,突然"哇"地吐出一道金光。
金光如箭,直奔老者面門。老東西慌忙閃避,還是被擦中了肩膀。頓時,他整條右臂像被高溫灼燒般迅速碳化,化作黑灰簌簌落下。
"好家伙!"朱俊浩吹了聲口哨,"這小崽子夠狠?。?
楚臨趁機躍起,一把抱住靈胎。小家伙到了他懷里,立刻安靜下來,還伸出小手去摸他的臉。
"楚臨小心!"嚴瀧月突然厲聲警告。
只見那血月教主不知何時爬上了祭壇,僅剩的左手握著一把骨刀,正往自己心口狠狠扎去。
"以我之血,喚爾等醒來!"
骨刀入肉的悶響中,整個義莊的地面突然劇烈震動。所有棺材蓋同時炸開,十幾具子母煞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更可怕的是,它們的腹部開始蠕動,一個個鬼嬰破腹而出,落地就長,轉(zhuǎn)眼就變成了半人高的怪物。
"跑!"楚臨一手抱著靈胎,一手拽起沈昭。
五人奪路而逃,身后是潮水般的鬼嬰。江昕邊跑邊往后撒符紙,符紙落地即燃,暫時阻擋了追兵。
"現(xiàn)在怎么辦?"朱俊浩氣喘吁吁地問。
楚臨懷中的靈胎突然扭動起來,小手直指一處:"爹......爹......"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小東西會說話?
"那邊有什么?"嚴瀧月冷靜地問。
楚臨臉色一變:"玄天司!"
"好主意!"江昕拍手,"觀里有祖師爺留下的陣法,正好克制這些邪祟!"
沈昭被楚臨半扶半抱著跑,失血過多讓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一個大男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生了孩子?還是個會叫爹的......
"堅持住。"楚臨在他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很快就安全了。"
沈昭想說誰在乎安不安全,卻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因為這簡單的關心而鼻子發(fā)酸。真是見鬼了,一定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情緒脆弱,嗯對,一定是這樣,嗯
身后的鬼嬰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被追上,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座道觀的輪廓。玄天司不大,卻自有一股莊嚴肅穆之氣。
"快進去!"嚴瀧月斷后,長劍舞出一片銀光,暫時擋住了追兵。
五人沖進觀門,楚臨立刻放下沈昭,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牌按在大門上。玉牌上的符文亮起,整個道觀突然被一層淡金色的光罩籠罩。
鬼嬰們撞在光罩上,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暫時安全了。"楚臨長舒一口氣。
沈昭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有人在處理自己的傷口。藥液刺激傷口的疼痛,腹部空蕩蕩的失落感,還有......一個小小的、溫暖的東西貼在自己臉旁。
沈昭努力睜開眼,看見靈胎正趴在自己枕邊,眨巴著大眼睛看他。見他醒了,小家伙立刻咧開沒牙的嘴笑了,小手啪嗒啪嗒拍他的臉。
"這小崽子挺喜歡你啊。"朱俊浩在一旁啃著蘋果,"從出生就黏著你。"
楚臨走過來,手里端著一碗藥:"喝了。"
沈昭接過碗,藥汁黑乎乎的,聞著就讓人想吐。他捏著鼻子灌下去,苦得直吐舌頭。靈胎好奇地伸手去夠碗,被楚臨輕輕拍開。
"起名字了嗎?"江昕湊過來逗弄靈胎。
楚臨和沈昭同時一愣,對視一眼,又同時移開視線。
"又不是真的孩子......"沈昭嘟囔著。
靈胎似乎聽懂了,小嘴一癟,眼看就要哭出來。沈昭手忙腳亂地去哄,不小心碰到小家伙的癢癢肉,靈胎又咯咯笑起來。
"就叫'月兒'吧。"嚴瀧月突然說,"血月之夜出生,也算應景。"
"楚月兒,挺好聽的"江昕拍手
靈胎——現(xiàn)在該叫月兒了——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在沈昭懷里扭來扭去,小手亂揮
楚臨輕咳一聲:"說正事。血月教主沒死,他一定會卷土重來"
"怕什么,咱們現(xiàn)在有秘密武器。"朱俊浩朝月兒擠擠眼
像是回應他的話,月兒突然打了個噴嚏,一道金光從鼻孔噴出,把對面的燭臺削成了兩截
眾人沉默
"呃......"沈昭干笑,"這算正?,F(xiàn)象嗎?"
楚臨扶額:"靈胎成長速度遠超常人,需要教導他控制力量。"
"誰教?"嚴瀧月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昭身上。
"我?"沈昭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月兒卻開心地往他懷里鉆,小腦袋蹭來蹭去,一副賴定他的模樣
楚臨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看來他選好了。"
夜深了,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只剩下沈昭和楚臨,還有已經(jīng)睡著的月兒。
沈昭看著懷中熟睡的小家伙,心情復雜:"所以......這到底算啥子"
"靈胎認主,視你為血親。"楚臨輕聲解釋,"他會快速成長,大約一個月就能長到常人三歲左右的樣子,然后成長速度會逐漸放緩。"
沈昭嘆了口氣:"我還沒娶媳婦呢,就先當?shù)恕?
楚臨突然伸手,輕輕拂去他額前的碎發(fā):"謝謝你。"
"謝我什么?"
"謝謝你活下來了。"
沈昭看著楚臨在月光下格外清晰的側(cè)臉線條,突然覺得,有這么個入在身邊,好像也不算太壞。
月兒在睡夢中咂了咂嘴,小手緊緊抓著沈昭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