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晨光剛爬上窗欞，蘇小滿就對著鏡子扯了扯裙角。

淡藍底色的小茉莉被月光浸了一夜，此刻在陽光里泛著溫柔的白，蕾絲邊蹭得她小腿有點癢——前世媽媽送的生日禮物，她壓在箱底三年，今天終于敢穿了。

"小滿，要遲到了！"媽媽在樓下喊。

她手忙腳亂抓起帆布包，臨出門前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速寫本——昨晚畫的顧昭背她的側影還夾在里面。

明華中學的梧桐葉在風里晃，蘇小滿故意把書包帶子扯得老長，進教室時彎腰撿筆袋，露出半截磨得發(fā)白的裙擺。

顧昭正趴在桌上補覺，聽見動靜抬眼，睫毛上還沾著沒醒透的困倦，忽然就直起了身子。

"早。"她把書包甩上桌面，動作大得帶翻了鉛筆盒，鉛筆骨碌碌滾到顧昭腳邊。

他彎腰去撿，抬頭時正撞進她亮晶晶的眼睛："那個...這個月稿費還沒到賬，我今早只喝了半杯豆?jié){。"尾音故意拖得軟軟的，像沾了蜜的棉花糖。

顧昭沒說話，從書包最里層摸出個油紙包。

溫度透過紙滲出來，是她上周隨口提過的紅豆酥。"便利店買的，"他把油紙包推過去，指尖在桌沿敲了敲，"涼了我再去買。"

蘇小滿捏著紅豆酥咬了口，甜津津的豆沙在舌尖化開。

她偷瞄顧昭——藍格子襯衫的第二顆紐扣沒系，露出點鎖骨，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前世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校霸連發(fā)呆都像幅畫？

午休時食堂鬧得像炸開的蜂窩。

蘇小滿端著餐盤剛找著座位，林瀟瀟的香風就裹著冷笑飄過來。

她涂著酒紅色口紅，指甲蓋敲了敲蘇小滿的餐盤："穿舊裙子裝可憐呢？

顧昭他爸每月給他五萬零花錢，你當他真會被這點小把戲騙？"

"至少他愿意給我。"蘇小滿舀了勺湯，吹涼的動作慢得像在撥弄琴弦，"不像某些人，蹲在女廁隔間偷聽別人講電話，指甲都掐進墻里了。"

林瀟瀟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涂了甲片的手指捏緊奶茶杯，杯壁"咔"地響了聲。

蘇小滿看見她耳后那顆小痣——前世就是這雙耳朵，把她和顧昭的誤會傳得全校皆知。

下午自習課的陽光曬得人犯困。

蘇小滿正趴在桌上畫顧昭的側影，突然聽見粉筆敲黑板的脆響。

顧昭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講臺前，藍格子襯衫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腰側淡淡的肌肉線條。

"都看黑板。"他聲音不大，教室卻瞬間靜了。

粉筆在黑板上劃出一道白痕，一串數(shù)字慢慢顯出來：62305201...末尾是8754。"這是我銀行卡余額。"他轉身時粉筆灰落在肩頭，"你們不是愛傳我爸給的零花錢？"

全班炸了鍋。

后排的王胖子扯著嗓子喊："昭哥這是要炫富??？"顧昭掃了他一眼，王胖子立刻縮成鵪鶉。"但只有一個人能動。"他的目光掃過教室，最后停在蘇小滿臉上，"別人碰，我打斷手。"

蘇小滿的耳朵"嗡"地一聲。

她看見前排的女生捂嘴偷笑，后桌的男生拿筆戳她后背，可這些聲音都像隔了層毛玻璃。

顧昭的影子投在她桌上，把速寫本上未完成的畫遮了一半——那是他昨晚在雨里彎腰撿她速寫本的樣子。

放學鈴響得比平時都急。

蘇小滿追著顧昭跑到操場邊的梧桐樹下，裙擺被風掀起又落下。"你瘋了？"她喘著氣，"全班都知道你銀行卡號了！"

顧昭靠在樹干上，低頭看她。

夕陽把他的睫毛染成金紅色，連鼻尖的小痣都在發(fā)光："我不想別人說你圖錢。"

"那你呢？"蘇小滿突然問。

風掀起她的裙角，露出腳踝上淡青的淤痕——昨天被混混推的。

顧昭的目光頓在那里，喉結動了動："你不是。"

她的心跳聲蓋過了放學的喧鬧。

遠處傳來值日生掃落葉的聲音，顧昭的影子把她整個人都罩住了。

他伸手幫她理被風吹亂的頭發(fā)，指腹擦過她發(fā)燙的耳尖："蘇小滿，你撒謊時耳尖會紅。"

"誰...誰撒謊了！"她后退半步，卻撞在梧桐樹上。

顧昭低低笑出聲，從口袋里摸出個創(chuàng)可貼："校醫(yī)說腳踝要貼這個，我今早去藥店買的。"

林瀟瀟躲在教學樓轉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看著顧昭給蘇小滿貼創(chuàng)可貼的背影，掏出手機按了串號碼。"唐浩，"她的聲音像浸了冰碴，"顧昭公開護著那小賤人，我們得想更狠的招。"

當晚，蘇小滿趴在書桌上畫漫畫。

月光從窗戶淌進來，照在速寫本上——顧昭站在黑板前的背影被她畫了三遍，每一筆都帶著心跳的溫度。

她在畫旁寫：原來被人放在心尖上，連風都帶著甜。

手機在床頭震動，是顧昭的消息："明天穿那雙白球鞋，我騎車帶你。"她盯著屏幕笑出了聲，收拾書包時手機滑出來，她撿起來又放下——明早要是忘帶手機...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響，像在說：明天，會比今天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