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晚會前兩小時，A大女生宿舍六樓突然傳來“哐當”一聲踹門響。

蘇小滿正對著數(shù)位板修最后一張分鏡，被這動靜驚得筆都差點飛出去。

“小滿姐！論壇炸了！”扎著雙馬尾的小米姐表妹舉著手機沖進來，劉海被跑得翹起一撮，“你看你看！沈若曦那伙人發(fā)的熱帖，說你靠男友走后門進獎學(xué)金班，還配了什么原圖對比！”

蘇小滿推了推架在鼻尖的圓框眼鏡，接過手機時指節(jié)都沒抖。

屏幕上的熱帖標題紅得刺眼——“插畫系頂流竟玩時間差抄襲？顧昭男友力成最大外掛？”配圖里，她參賽的《校園晴雨記》主海報被截了局部，和一張線條粗糙的草稿拼在一起，時間水印模糊得像打了碼。

“急什么，我電腦里存著全流程?！彼D(zhuǎn)身點開云盤，機械硬盤轉(zhuǎn)得嗡嗡響，“去年在微博開連載時，編輯就逼我開了創(chuàng)作時間戳。每張圖的修改記錄、IP地址、草圖層級全在云端鎖著，精確到分秒?！?/p>

小米表妹湊過來看，見云盤里整整齊齊排著從鉛筆稿到上色的上百個文件，每個文件名都標著“2023.03.15 14:23:07 第一版草稿”“2023.04.02 20:17:59 背景細化”，眼睛立刻亮了：“這不得把他們臉打腫？”

蘇小滿指尖在數(shù)位板上翻飛，很快剪出一支動畫視頻。

畫面從一張皺巴巴的草稿開始，鉛筆線條歪歪扭扭畫著教室后墻的“復(fù)讀宣言”，正是她重生那年撕海報的模樣；接著顏色一點點暈開，穿藍白校服的少女踮腳撕紙，發(fā)梢被風掀起，背景里模糊的人影逐漸清晰——是躲在門后的顧昭，速寫本半遮著臉。

“我的故事，從不需要靠男人上位。”她對著手機錄結(jié)束語時，耳尖微微發(fā)紅，“因為我男人，是我畫出來的。”視頻最后彈出一行字，配的是顧昭素描本里那張“我最怕的不是她走，是我配不上她的堅持”。

發(fā)送鍵按下前，她猶豫兩秒，還是給顧昭發(fā)了條消息：“別上臺了，今晚我一個人打這場仗。”

手機幾乎立刻震動起來。

顧昭的語音帶著電流雜音，像是在跑動：“不行，這次換我站你前面。”

蘇小滿剛要再勸，那邊已經(jīng)掛了電話。

她盯著黑屏的手機發(fā)了會兒呆，突然聽見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顧昭的籃球鞋特有的“噠噠”聲，混著學(xué)生會辦公室方向傳來的爭吵。

“顧同學(xué)，你這是做什么？”沈若曦的聲音拔高了，“迎新晚會的流程是經(jīng)過審核的——”

“審核？”顧昭的聲音像塊淬了冰的鐵，“你審核過蘇小滿的創(chuàng)作記錄嗎？審核過她為了這幅畫熬了多少個通宵嗎？”

蘇小滿踮腳扒著門縫看，正瞧見顧昭背對著她，伸手拔下舞臺中央的麥克風。

沈若曦的金絲眼鏡反著光，手指死死摳住桌沿，指節(jié)泛白。

“如果唱歌要拿她的清白換，這舞臺我不稀罕?！鳖櫿寻邀溈孙L重重放在桌上，轉(zhuǎn)身時看見躲在門后的蘇小滿，眼尾立刻軟下來，“走，帶你去后臺?！?/p>

晚會現(xiàn)場的燈光剛亮起，主持人甜美的聲音就透過喇叭傳出來：“接下來有請——”

“設(shè)備故障！”林浩宇舉著指示牌從側(cè)臺沖出來，額角掛著汗，“音響線路短路，需要十分鐘檢修！”

全場哄鬧起來。

蘇小滿被顧昭拉著往后臺走，突然福至心靈，掏出手機打開直播：“既然大家等得無聊，不如看看后臺實況？”

鏡頭剛對準地面，就捕捉到顧昭半蹲著的身影。

他卷起校服袖子，正在檢查被扯亂的線路，喉結(jié)隨著動作上下滾動：“這線斷得蹊蹺，切口齊整，像是被剪刀剪的?！?/p>

直播間突然炸出滿屏“臥槽”。

蘇小滿順著鏡頭往上抬，正看見沈若曦縮在幕布陰影里，右手攥著根銀色剪刀，指縫間露出半截黑色音頻線，切口還帶著毛邊。

“學(xué)姐你演都不演了？”彈幕刷得比燈光還快，“那剪刀是學(xué)生會道具組的吧？”

“實錘了！”

“蘇小滿的澄清視頻我看了，人家從草稿到成圖全有時間戳！”

沈若曦的臉瞬間煞白。

她猛地甩下剪刀轉(zhuǎn)身要跑，卻被沖上來的小米表妹截?。骸芭苁裁囱剑空米尨蠹铱纯?，是誰在搞設(shè)備故障?！?/p>

燈光“啪”地恢復(fù)。

顧昭撿起地上的備用麥克風，沒走向舞臺中央，反而往蘇小滿站的幕布后走了兩步。

他從校服口袋里摸出個皺巴巴的早餐盒，打開時飄出股奶香味——是蘇小滿昨夜畫的Q版顧昭，用馬克筆歪歪扭扭寫著“不準理別的女生！”。

“我女朋友才不會讓我加入誰的社團?！彼e著早餐盒，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因為她早就把我畫進了她的未來?！?/p>

臺下先是寂靜，接著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掌聲。

蘇小滿躲在幕布后，眼淚吧嗒吧嗒砸在手機殼上。

直播鏡頭里，顧昭的耳尖紅得像要滴血，卻還在對著鏡頭晃早餐盒：“這位同學(xué)，畫我可以，但下次能不能把我畫得帥點？”

“顧昭你閉嘴！”蘇小滿抹了把臉沖出去，卻被他一把摟進懷里。

觀眾席不知誰吹了聲口哨，起哄聲浪幾乎掀翻天花板。

晚會散場時已經(jīng)十點半。

沈若曦躲在化妝間里，盯著手機上被頂?shù)綗崴训谝坏?span>顧昭我的未來在畫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摸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聽著那邊接通的“滴”聲，聲音冷得像結(jié)了冰：“計劃失敗，但她的漫畫出版還在宣傳期——讓媒體問問，‘美化黑社會’的作者，配當校園榜樣嗎？”

窗外的月光漫過她攥緊的音頻線，線尾還沾著點舞臺的金粉。

遠處傳來保安鎖門的聲音，混著隱約的“顧昭蘇小滿”的討論，在夜風里散成碎片。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透過宿舍窗戶時，蘇小滿正抱著速寫本補覺。

手機在枕邊瘋狂震動，她迷迷糊糊摸起來，就看見微博推送——#蘇小滿漫畫被指美化黑社會# 空降熱搜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