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月看著池殊,心中暗暗思量。
這個小姑娘,表面上看似柔弱無助,可一到了關鍵時刻,卻又總能展現出讓人意外的堅韌與機智。
池殊察覺到他的目光,心中暗自緊張。
她知道自己的小伎倆可能會被完全看穿,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她必須繼續(xù)扮演好無辜的角色,才能生存下去。
“沐哥哥,你在想什么?” 池殊故作天真地問道。
沐辰月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沒什么,只是覺得你越來越讓我驚喜了。”
池殊低頭淺笑,心中卻提醒自己,不能放松警惕。
這個沐辰月,看似溫柔,實則深不可測。她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才能應對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各種情況。
離開冰谷后,周圍霧氣繚繞,如被無形之力揉碎的星屑,懸浮在半空。林木森然,枝椏交錯成一張無聲的巨網,將天地裹挾在陰影之中。
休整一天后,沐辰月準備帶池殊前往靈泉谷。
二人并肩而行,步伐輕盈卻透著緊迫。
沐辰月眉眼冷淡如寒潭,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恍若一柄裹著蜜糖的刀刃;池殊發(fā)絲微亂,神情怯生生地,指尖卻始終暗扣著沐辰月教她的幾張符箓。
但顯然,他們并非唯一前往此地之人。
一道寒光破空而來,如銀蛇撕開夜幕!數道黑影自暗處躍出,黑袍裹身,面覆黑紗,將二人困于中央。
為首之人沙啞開口:“把玉髓交出來,可留全尸?!?/p>
池殊愣住了。她從未聽過“玉髓”二字,眼中滿是迷茫與驚懼,手指不自覺攥緊沐辰月的袖子,“沐哥哥……什么是玉髓?我們、我們并沒有那東西啊……”
沐辰月低頭看她,眼底驟然泛起一絲漣漪,溫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來,指尖卻悄然撫上劍柄,“別怕?!彼Z氣輕柔如春風拂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過是些找錯了目標的蠢貨?!?/p>
話音未落,為首的黑衣人突然暴起!一道銀光自他袖中射出,直刺沐辰月心口,寒芒裹挾著刺骨殺意。
與此同時,數名黑袍人從四面八方撲來,劍光如網,將二人籠罩其中!
“原來諸位等不及了。”沐辰月冷笑一聲,劍鞘驟然脫手,銀光暴漲如星河傾瀉!
他身形翩若驚鴻,劍氣卻狠辣如鬼魅,劍鋒所過之處,霜寒驟凝,草木盡覆白霜。
三柄襲向池殊的利劍被他一劍蕩開,劍刃相擊的脆響如冰裂,濺起的火星在霧氣中凝成暗紅冰晶。
下一秒,他抬眸一笑,唇角勾起如新月彎刀,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不疾不徐:“諸位追錯了人,卻偏要送命——倒也算樁‘美事’?!?/p>
沐辰月每一劍都直取黑衣人咽喉、心脈要害,毫無留情。他看似溫和優(yōu)雅,實則下手如閻羅索命,短短片刻,已有三人倒地。
池殊縮在角落,雙手緊握,臉色蒼白如紙。她眼中淚光閃爍,嘴唇微微顫抖,似要哭出聲來:“好可怕……沐哥哥,他們?yōu)楹握J定我們有玉髓?”聲音細弱,帶著哭腔,惹人心疼不已。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簾之下,那雙眸子卻幽深如潭,暗藏著旁人窺不見的鋒芒。
為首的黑袍人見同伴接連倒下,目露兇光:“就算沒有玉髓,拿了你們的命,主上自會賞我們新的線索!”話音未落,他袖中忽射出三枚淬毒暗器,直逼沐辰月后心!
沐辰月冷笑一聲,劍鋒橫掃如滿月,暗器盡數擊落。
與此同時,池殊將袖中符箓拋向沐辰月,剎那間金光迸射,化作一道無形屏障擋在沐辰月身后!
“你……”沐辰月眸中閃過一絲驚詫,卻未停手。
池殊緊緊抿唇,眼底還殘留著一些慌亂。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凌厲的嘯聲——如鳳鳴裂云,又似刀鋒割空!幾道身影破空而至,紅衣掠影,刀光如霞!
為首的是一位紅衣女子。她手持雙刀,刀身嵌著赤色靈紋,殺氣凜然;身后跟著兩名男子:一者執(zhí)玄鐵折扇,文雅神秘,眸中隱有紫芒流轉;一者背負長槍,槍尖纏繞雷電,氣勢豪爽。三人衣袍皆繡暗金圖騰,顯非凡俗之輩。
“住手!”凌霜一聲喝止,雙刀橫劈,硬生生截斷兩名黑衣人的攻勢。她目光如炬,落在沐辰月身上,“你們是誰?為何在此廝殺?”
沐辰月收劍歸鞘,動作從容。他神色淡漠,白衣上未沾半滴血漬,“不過處理幾個宵小罷了?!?/p>
他淡淡掃過凌霜三人,語氣平靜得令人心寒,“倒是你們,貿然插手,不怕引火燒身?”
凌霜皺眉,此人氣質詭異,卻見他身旁少女楚楚可憐,便不愿多生事端??删驮陔p方僵持之際——變故突生!
一名黑衣人突然暴起,身形如鬼影閃襲,手中飛鏢直取池殊咽喉!
沐辰月幾乎是本能反應,身形一閃,擋在池殊面前。
那一瞬,他沒有用劍,而是徒手接下了飛鏢。
飛鏢刺入掌心,血順著指縫緩緩滴落,觸地時凝成冰碴。
池殊驚呼一聲,撲上前扶住他,淚珠順著臉頰流下,滿臉心疼與自責,“沐辰月!你瘋了?你的手……你為什么要替我擋?”
她慌亂中想要撕下衣角為他包扎,卻發(fā)現自己連衣角都撕不開。
池殊捧著沐辰月受傷的手,手指顫抖如風中殘葉,眼中盡是擔憂與無助。
然而,只有沐辰月知道,那顫抖的手不過是她最擅長的偽裝,濕潤的眼淚亦是為戲添彩。
他知道她在演戲,可他還是忍不住動容——因為她不是在演給他看,而是在騙自己。
她是真的害怕失去他這張“護身符”。
沐辰月低頭凝視她,神色復雜,半晌才輕聲道,“我愿意為你擋一百次,一千次,只要你平安無事?!?/p>
池殊怔住,淚眼朦朧中,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那笑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卻又讓沐辰月心頭微顫。
身后,凌霜等人已聯手將剩余黑衣人盡數斬殺。
趙驍長槍橫掃,雷光炸響,黑衣人軀體被劈成焦黑殘?。魂憫谚凵容p搖,扇面機關射出銀絲,瞬縛敵手經脈。
三人配合默契,顯然并非泛泛之輩。
“你們沒事吧?”凌霜走近問道,刀已歸鞘,卻仍警惕環(huán)視四周。
沐辰月搖頭,池殊則乖巧躲在他身后,小聲答:“謝謝姐姐相助。”她仰頭望凌霜,眼中淚痕未干,更顯我見猶憐。
凌霜望著眼前這對反差極大的男女:白衣男子冷漠如冰,卻對少女溫柔似春;少女看似柔弱,卻在方才黑衣人暴起時,暗掐符箓護體。
她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卻未深究,只叮囑:“山中多險,靈泉谷深處更有上古結界,小心行事?!闭f罷,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個白瓷瓶,“這是創(chuàng)傷藥,或許對你們有用。”
池殊道過謝后接過,面上滿是對沐辰月的擔憂。
臨行前,陸懷瑾忽停步,紫眸微瞇打量池殊:“姑娘身上……沒有靈力?”他折扇輕點唇邊,似笑非笑。
池殊佯裝惶恐,攥緊沐辰月衣袖,“我、我是凡人,不懂修行……”
趙驍大笑拍肩:“多大點事!有我們在,管他妖魔鬼怪!”豪爽之言,震得山谷霧靄都散了幾分。
待三人遠去,沐辰月忽冷笑,“你剛才裝得太過了?!毖詽B著,他卻似渾然不覺。
池殊歪頭看他,眨動水眸,一臉無辜,“我說的是實話啊,我真的好怕你出事?!?/p>
“你怕的,是我死了沒人保護你。”沐辰月嗤笑,卻任由池殊在他傷口上上藥。
池殊輕笑,“那不一樣嗎?你活著,我便安心;你死了,我便……”她忽然住口,似不忍再說。
沐辰月沉默良久,忽然湊近,輕聲道:“希望這是真話?!?/p>
夜色漸深,山谷間的血腥味尚未散盡,空氣中彌漫著草木與血混雜的氣息。
凌霜收刀入鞘,環(huán)視四周:“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盡快離開?!?/p>
陸懷瑾和趙驍點頭贊同。
沐辰月看著他們三人遠去,余光瞥向身旁的池殊。她正低頭整理他掌心的傷口上藥,動作輕柔,眼神專注,仿佛剛才的廝殺從未發(fā)生過。
“你的傷勢如何?”凌霜折返,語氣中帶著警惕與一絲關切。
沐辰月淡淡答道:“無妨?!眳s悄悄將池殊護在身后,不讓外人靠近。
池殊抬頭沖她一笑,對她的折返感到意外和驚喜,“姐姐你怎么又回來了?”
凌霜回之一笑,“二位可以前往靈泉谷?”
沐辰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自然。靈泉谷,我們是一定要去的?!彼恼Z氣輕柔,可眸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
凌霜微微皺眉,似乎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深意。
“那便一同吧,靈泉谷危險重重,多些人手也好有個照應。”凌霜說道。
未等沐辰月開口作答,池殊便開心道:“好呀好呀,多謝姐姐好意?!?/p>
沐辰月心中冷笑,卻也是應了下來,“如此,多謝?!?/p>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知道你們的身份與名字。”沐辰月嘴角帶笑,語氣溫和。
“我叫凌霜,棲梧宗外門弟子,擅長刀法?!绷柘鲆膊缓?,抱拳行禮,態(tài)度爽朗。
“陸懷瑾,棲梧宗外門弟子,主修符箓與陣法?!标憫谚凵容p搖,笑意盈盈。
“趙驍,武修,也來自棲梧宗?!辫F槍男子甕聲甕氣地說道。
“棲梧宗?”沐辰月若有所思,“名氣不小?!?/p>
“那你呢?”陸懷瑾看向他,“你又是何方高人?”
“沐辰月。”他淡聲道,“散修?!?/p>
“哦?”趙驍挑眉,“看不出,你年紀不大,實力倒是驚人。”
“至于這位姑娘?”凌霜轉頭望向池殊,“你還沒介紹自己呢。”
池殊低頭垂眸,聲音輕柔,“我叫……殊兒?!?/p>
“殊兒?”陸懷瑾重復了一遍,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姓氏呢?”
“我沒有姓?!彼吐暣鸬?,語氣委屈,“從小被人收養(yǎng),不知道自己的來歷?!?/p>
凌霜聽了,頓時露出憐惜之色,“難怪你一直跟在沐公子身邊,原來是無依無靠?!?/p>
“謝謝姐姐關心?!背厥飧屑ひ恍?,眼中泛起淚光,“我只是……想找個能保護我的人。”
沐辰月靜靜看著這一切,神色不動,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他知道她在演戲,不過他也愿意陪她演戲。
眾人再度啟程,沐辰月與池殊走在隊伍后方。
沐辰月看著池殊,低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若敢?;印?/p>
池殊抬頭,眼中滿是無辜,“沐哥哥,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希望多個人照應一下,這樣你就不會有壓力了?!?/p>
她伸手輕輕握住沐辰月受傷的手,動作輕柔,可沐辰月卻知道,這不過是她的偽裝。
一路上,氣氛略顯緊張。沐辰月表面溫和,暗中卻警惕著凌霜等人,而池殊依舊扮演著柔弱少女的角色。
池殊作為凡人,徒步行走這么多天甚是艱難,雖然有些吃力,卻硬是咬牙跟上。
凌霜見狀,主動放慢腳步與她并肩而行。
池殊對于凌霜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一路上問這問那,仿佛對他們一行充滿好奇,言語間總是透出幾分天真與崇拜。
“姐姐是怎么變得這么厲害的呀?是不是從小修煉,打遍天下無敵手?”
凌霜笑著搖頭,“哪有那么夸張,不過就是一路闖蕩歷練罷了?!?/p>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池殊眨眨眼,一臉八卦。
凌霜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尚且顧不得自己修煉,又何顧那么多兒女情長?!?/p>
“可我覺得,能遇到一個愿意為你擋劍的人,一定很幸福吧?”池殊輕聲道,眼角余光不經意掃過前方的沐辰月。
沐辰月腳步一頓,并沒有回頭。
一旁的陸懷瑾忽然開口:“你說的這個人……是那位白衣公子嗎?”
池殊怔住,隨即羞澀一笑,“你怎么知道?”
“因為你看他時的眼神,藏不住。”陸懷瑾輕輕搖扇,嘴角含笑,“不過,他看你的時候,也不太一樣?!?/p>
池殊心頭一跳,低頭掩住神色。
而前方的沐辰月,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他心中暗忖,這池殊不知又在打著什么算盤,在眾人面前這般表露心意,怕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樣。
可她若說的真話呢?沐辰月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