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志社暗房的紅色燈光下，顏書正在沖洗賀峻霖演唱會的最后一批照片。

她突然發(fā)現(xiàn)某張底片邊緣有異?！谫R峻霖伸手向鏡頭的瞬間，舞臺反光板上隱約映出攝影區(qū)的人影。放大鏡下，能看清她自己的輪廓，以及舉著相機的動作。

暗房門被敲響，導(dǎo)師探頭進來："青年攝影展的策展人看了你的作品集，尤其喜歡那組..."他瞥見墻上貼的舞臺照，頓了頓，"...音樂主題的。"

顏書將那張底片小心收進信封："我想投《暴雨蝴蝶》系列。"

"不錯的名字。"導(dǎo)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照片里賀峻霖濕潤的眼睛，"像在等待什么救贖。"

賀峻霖生日前一周，顏書收到一封邀請函——青年攝影展的開幕酒會正好在他生日當(dāng)天。

她猶豫許久，最終寄出了那份《暴雨蝴蝶》的參展確認書，同時快遞出一個沒有署名的包裹：法語原版《小王子》，扉頁夾著張拍立得——是她在暗柜發(fā)現(xiàn)的那張舞臺反光板照片，背面寫著【生日快樂。觀眾席永遠有第三排】。

飛機起飛前，手機彈出航班取消的提醒。顏書望著窗外電閃雷鳴的天氣，突然收到賀峻霖的短信：【長沙暴雨，航班延誤。可能趕不上酒會了?！?

她回復(fù)：【安全第一。】

三分鐘后，對方發(fā)來一張照片：候機樓的落地窗前，賀峻霖將藍袖扣貼在玻璃上，窗外雨幕中的航站樓燈光在寶石里折射成星芒。配文：【至少我們在看同一場雨?！烤茣?dāng)天，顏書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站在自己的作品前?！侗┯旰废盗斜徊贾贸瑟毩⒄箙^(qū)，五張照片按時間線排列：

1. 練習(xí)室里獨自跳舞的模糊背影

2. 天臺彈吉他時睫毛上的雪花特寫

3. 音樂節(jié)伸手向觀眾席的瞬間

4. 綜藝后臺疲憊睡著的側(cè)臉

5. 暴雨中出租車尾燈消失的街景

最后一張是隱藏作品——只有掃碼才能查看的電子相冊。當(dāng)策展人好奇地掃碼時，屏幕跳出一段十秒動畫：無數(shù)紙星星從照片邊緣飛入，組成天鷹座的形狀。

"巧妙的設(shè)計！"策展人贊嘆，"這個系列有模特授權(quán)書吧？"

顏書正要回答，展廳突然一陣騷動。人群自動分開，賀峻霖穿著正式的黑西裝走來，左袖口別著那枚藍寶石袖扣，胸口卻戴著青年攝影展的嘉賓胸牌。

"我來晚了。"他對策展人點頭致意，然后看向顏書，"《暴雨蝴蝶》的模特，是我。"

閃光燈瞬間淹沒了展區(qū)。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度，賀峻霖輕輕碰了碰顏書的手背——他的指尖冰涼，帶著微微的顫抖，像那只被困在海南暴雨中的蝴蝶。

攝影展的騷動持續(xù)了整整二十分鐘。賀峻霖被記者團團圍住，閃光燈像暴雨一樣砸在他身上。顏書站在三步之外，看著他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那是他在鏡頭前慣用的表情，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過。

"請問您和這位攝影師是什么關(guān)系？"

"為什么會無償擔(dān)任攝影模特？"

"袖扣是品牌贊助嗎？"

賀峻霖微微側(cè)頭，目光穿過人群縫隙尋找顏書。他的眼神在接觸到她的瞬間軟化了一秒，又迅速恢復(fù)成公眾場合的完美面具："顏老師是非常優(yōu)秀的攝影師，我們合作過多次..."

他的聲音平穩(wěn)得體，左手卻不自覺地摩挲著袖扣。顏書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過分整齊，邊緣有細小的裂痕——這是焦慮時會有的小動作。

策展人適時介入："各位媒體朋友，酒會即將開始..."

人群被引導(dǎo)著向餐飲區(qū)移動時，賀峻霖借著轉(zhuǎn)身的機會，將一個東西塞進顏書手心——是張房卡，上面用熒光筆標著「1821」。

酒會進行到一半，顏書借口去洗手間離場。電梯上升的三十秒里，她反復(fù)思考著該如何面對賀峻霖——攝影展的意外相見打亂了所有預(yù)設(shè)的距離。

房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頂鄶嗬m(xù)續(xù)的吉他聲。她輕輕推開門，看到賀峻霖坐在落地窗前，西裝外套隨意丟在地上，白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那根磨損的繩結(jié)手鏈。

"我撒謊了。"他沒有回頭，手指撥弄著琴弦，"在記者面前。"

窗外是重慶璀璨的夜景，燈光在他輪廓上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顏書輕輕帶上門："我知道。"

"公司準備了通稿，說我們只是工作關(guān)系。"賀峻霖終于轉(zhuǎn)過身，眼睛里有種她從未見過的疲憊，"李飛讓我明天發(fā)微博，澄清袖扣是品牌贊助。"

床頭柜上放著本《小王子》，書頁間露出一角照片——是顏書寄給他的那張舞臺反光板拍立得。

"你可以拒絕。"顏書說。

賀峻霖笑了，聲音干澀："違約金夠買下這棟酒店。"他放下吉他，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這些年攢的...本來想等合約到期..."

話沒說完，他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李飛的名字閃爍不停，伴隨著十幾條未讀微信。

顏書彎腰撿起他的西裝外套，在口袋里摸到一板已經(jīng)空了的安眠藥。

凌晨三點十二分，賀峻霖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顏書輕輕取下他手里的半杯紅酒，發(fā)現(xiàn)茶幾上攤開著合約復(fù)印件——「藝人戀愛條款」那頁被紅筆圈出巨額違約金數(shù)字。

她拿起旁邊的鋼筆，在空白處寫下一行字，然后將合約放回原處。

窗外，重慶的燈火漸次熄滅。顏書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賀峻霖——他蜷縮在沙發(fā)角落，眉心還皺著，手里卻緊緊攥著那枚藍袖扣。

關(guān)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 第二天清晨，賀峻霖被電話吵醒時，發(fā)現(xiàn)房間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合約上多了一行娟秀的字跡：【星星不必為仰望它的人停留。PS：袖扣很配你眼睛?！?

與此同時，顏書的工位被清空，《青年視覺》編輯部流傳著她突然辭職的消息。馬嘉祺發(fā)來的微信躺在賀峻霖手機里：【顏書今早飛巴黎了，林教授推薦的進修項目?！?

配圖是機場值機柜臺，顏書背著相機包的背影。在她行李箱上，掛著一個眼熟的藍閃蝶掛件。 三個月后，賀峻霖在個人演唱會安可環(huán)節(jié)彈唱了新歌《紙星星的宇宙》。

"這首歌..."他調(diào)整話筒架，燈光恰好照亮他左手腕——繩結(jié)手鏈已經(jīng)換成鑲著藍寶石的正式手鏈，"關(guān)于那些沒說出口的話。"

唱到副歌時，大屏幕突然切到觀眾席第三排——空座位上放著一本法語版《小王子》。

當(dāng)晚，賀峻霖空座位#登上熱搜第一。而在巴黎某間公寓里，顏書正在給一張塞納河夜景明信片蓋郵戳。

背面只有一行字：【今天在舊書店找到1943年初版《小王子》。P.S. 第三排永遠為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