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驚雷炸響時，沈厭猛地從床上彈起。汗水浸透了黑色背心，肌肉繃緊得像拉滿的弓弦。窗外閃電劃過，照亮他慘白的臉色和顫抖的雙手。

"又做噩夢了？"

柔軟的手臂從背后環(huán)住他，蘇璃的體溫透過絲綢睡衣傳來。沈厭下意識要掙脫，卻在聞到熟悉的玫瑰香時僵住。三個月了，他仍然不習(xí)慣這樣的親密。

"我沒事。"他嗓音沙啞，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你去睡吧。"

蘇璃打開床頭燈，暖黃燈光下，沈厭右肩的傷疤猙獰可見——那是地下拳場留下的烙印。她指尖剛觸到疤痕，沈厭就像觸電般躲開。

"別碰！"

空氣瞬間凝固。沈厭看著蘇璃懸在半空的手，喉結(jié)滾動："對不起，我..."

"讓我看看。"蘇璃出奇地強硬，將他按回床上。她取來醫(yī)藥箱，棉簽蘸著藥水輕輕涂抹那些陳年舊傷。沈厭渾身緊繃，直到冰涼藥膏緩解了隱隱作痛，肌肉才慢慢放松。

"醫(yī)生說陰雨天會疼。"蘇璃突然開口，"為什么不告訴我？"

沈厭別過臉。告訴他什么？告訴她自己每次聞到血腥味都會嘔吐？告訴他在高級餐廳看到牛排滲出的血水就會想起拳臺上的慘叫？這個用金錢堆砌的童話世界，與他滿身傷痕如此格格不入。

"沈厭。"蘇璃捧住他的臉，"看著我。"

他被迫抬頭，撞進那雙盛滿月光的眼睛。蘇璃的拇指撫過他緊蹙的眉間："明天跟我去個地方。”

黑色邁巴赫停在郊外一棟灰色建筑前，沈厭瞳孔驟縮。拳擊館？她帶他來拳擊館？

"不是地下黑拳。"蘇璃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笑著解開安全帶，"我投資的職業(yè)訓(xùn)練中心。"

推開玻璃門，撲面而來的是消毒水氣味而非血腥。明亮場館里，幾個運動員正在專業(yè)教練指導(dǎo)下訓(xùn)練。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擂臺——標(biāo)準(zhǔn)比賽規(guī)格，四周包裹著頂級緩沖墊。

"這是..."

"你的擂臺。"蘇璃遞來一副定制拳套，"純羊皮內(nèi)襯，不會磨傷舊傷。"

沈厭僵在原地。三個月來他刻意回避一切與拳擊有關(guān)的事物，連晨跑都避開健身房?，F(xiàn)在這副紅色拳套在眼前晃動，像一團灼人的火。

"試試？"蘇璃眨眼，"我請了國家隊的教練。"

沈厭猛地后退："你什么意思？覺得我離不開拳臺？"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還是你花錢買我，就為了看我再打一次？"

場館瞬間安靜。教練們尷尬地別開臉，蘇璃卻笑了。她突然拽住沈厭的衣領(lǐng)，力道大得將他拉彎了腰。

"聽著，"她貼著他耳朵低語，"我不是要你回去打黑拳。我要你堂堂正正地贏，把那些噩夢變成獎杯。"松開手時，她往他口袋里塞了張卡片，"自己決定。"

卡片上是手寫地址：市立醫(yī)院心理科。沈厭攥緊卡片，指節(jié)發(fā)白。

沈厭在心理診所門口徘徊了半小時。最終推門而入時，他驚訝地看見蘇璃坐在等候區(qū)——白大褂下穿著他送的那條藍(lán)裙子。

"你..."

"復(fù)診。"蘇璃晃了晃掛號單，"寫作焦慮癥。"她拍拍身邊空位，仿佛早料到他會來。

診療室出乎意料的溫馨。年輕女醫(yī)生聽完沈厭的敘述，輕輕放下筆記本："PTSD癥狀很明顯。但你知道嗎？職業(yè)拳擊手是PTSD發(fā)病率最低的群體之一。"

沈厭皺眉："為什么？"

"因為正規(guī)比賽有規(guī)則，有裁判，有醫(yī)療團隊。"醫(yī)生微笑，"和地下黑拳完全不同。"

離開時暴雨傾盆。沈厭站在屋檐下，突然問："為什么幫我？"

蘇璃撐開黑傘，雨水順著傘骨滑落："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在拳臺上明明能KO對手，卻故意拖到判定勝。"傘面傾斜，遮住她泛紅的眼眶，"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尊重生命。"

雨聲中，沈厭第一次主動握住她的手。

職業(yè)資格賽當(dāng)天，蘇璃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當(dāng)沈厭穿著紅色戰(zhàn)袍登場時，全場歡呼雷動。解說員激動地介紹："前地下拳王沈厭的職業(yè)生涯首秀！"

比賽鈴響。沈厭的刺拳像出鞘的刀，卻又在觸及對手下巴時及時收力。三個回合后，他以技術(shù)性擊倒獲勝。裁判舉起他手臂時，他越過聚光燈直視蘇璃。

賽后記者會上，有記者尖銳提問："傳聞您曾被富豪包養(yǎng)，是真的嗎？"

現(xiàn)場嘩然。沈厭握緊話筒，卻見蘇璃踩著高跟鞋徑直走上臺。她奪過話筒，戒指在閃光燈下熠熠生輝："糾正一下，是我追求沈先生。"轉(zhuǎn)頭看向目瞪口呆的記者，"需要看聊天記錄嗎？我先表白的。"

全網(wǎng)炸鍋時，沈厭在后臺將蘇璃抵在墻上親吻。她喘息著推開他："妝要花了..."

"不管。"沈厭再次低頭，吻去她眼角淚光，"蘇璃，謝謝你把我拉回人間。"

蘇璃笑著環(huán)住他的脖子："不客氣，我的小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