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鈴在晨光里晃出細碎的響,逐月部的族人牽著載滿木石的駝隊,沿著泛綠的戈壁邊緣緩緩前行。林小棠走在隊伍最前,掌心的血脈符文不時與胸前生機之種幼苗產(chǎn)生共鳴,每落一步,腳下便有細小的青草頂破沙礫,在沙地上織出淺淺的綠痕。
“月神祠的地基得選在靈氣最盛處。”為首的逐月部老者拄著蛇頭杖,杖頂寶石掠過綠洲邊緣時,突然發(fā)出清脆的嗡鳴。他停下腳步,彎腰撥開地表的薄沙,指尖觸到濕潤的泥土便笑了:“就是這里——地下有活水脈,正好滋養(yǎng)圣物,也能讓生機之種的根須扎得更深?!?/p>
蘇瑤蹲下身,腕間藤蔓順著她的指尖鉆出,像條翠綠的小蛇鉆進土縫。不過片刻,藤蔓便纏上一條泛著微光的水脈,她扯了扯藤蔓,感受著其中流動的溫和靈力:“比預(yù)想的順利,生機之種的根須已經(jīng)悄悄連到這里了,以后就算沒有我們,這片綠洲也能自己活下來?!?/p>
墨卿站在綠洲中央的老榆樹下,掌心的青銅印記突然發(fā)燙。他抬頭望去,只見原本斑駁的榆樹枝干上,竟浮現(xiàn)出與青銅鏡同源的金色紋路。細碎的光斑從枝葉間落下,在地面拼成完整的圖案——正是平衡殿壁畫的全貌,而此前留白處,恰好是生機之種抽枝展葉的模樣。
“原來壁畫早就預(yù)示了結(jié)局?!绷中√淖叩剿磉叄l(fā)梢那縷泛綠的發(fā)絲隨風(fēng)輕晃,與榆樹枝上的紋路產(chǎn)生共鳴。她剛要伸手觸碰樹干,手腕卻被墨卿輕輕按住,他指了指她的掌心:不知何時,生機之種幼苗的葉片上,竟多了一道與青銅印記相似的紋路。
“古籍里說,與封印共生者,會逐漸與大地靈氣相融。”老者捧著一卷泛黃的獸皮卷走來,卷上的古老文字正隨著生機之種的波動逐漸清晰,“當(dāng)年月神守護裂隙時,發(fā)間也曾長出能滋養(yǎng)草木的靈芽,姑娘如今的模樣,倒與記載分毫不差。”
午后的風(fēng)突然變了方向,帶著一絲極淡的血腥氣。蘇瑤腕間的藤蔓瞬間繃緊,倒刺泛出冷光:“有生人靠近?!彼捯魟偮?,三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便出現(xiàn)在綠洲邊緣,斗篷下擺露出的衣角,繡著血影閣殘缺的骷髏圖騰——那是當(dāng)年未參與殺戮、僅負責(zé)看守典籍的學(xué)徒標記。
“別動手!”林小棠攔住正要上前的蘇瑤,她看到為首那人的斗篷下,露出一枚刻著“守”字的銅牌。那是她曾在血影閣舊址見過的標記,屬于從不沾染鮮血的學(xué)徒,“他們是來送東西的,不是來鬧事的?!?/p>
為首的少年摘下斗篷,露出滿是傷痕的手臂,掌心捧著一個青銅匣子:“我們是最后一批血影閣學(xué)徒。閣主死前說,血影閣三百年前搶了逐月部圣物,又毀了裂谷封印,欠這片大地的該還了。”他打開匣子,一枚刻著星圖的玉佩躺在其中,與墨卿掌心的青銅印記瞬間產(chǎn)生共鳴,“這是當(dāng)年從逐月部奪走的圣物另一半,只有與青銅鏡合在一起,才能激活月神祠的守護陣。”
墨卿接過玉佩,掌心印記與玉佩同時亮起,星圖在半空展開,與老者杖頂?shù)墓庵闯赏暾年嚪?。老者激動地撫摸著玉佩,聲音發(fā)顫:“有這對圣物在,就算再有邪祟,也破不了月神祠的守護陣!”
夕陽西下時,月神祠的木梁已架起雛形。林小棠將玉佩嵌在祠堂正中央的石碑上,轉(zhuǎn)身便看到那三個少年正跟著逐月部族人學(xué)習(xí)搭建房屋,黑色斗篷早已換成粗布短衫,手上沾著泥土,卻帶著釋然的笑。
蘇瑤靠在榆樹上,看著遠處嬉笑的人群,腕間藤蔓繞成好看的圈:“沒想到啊,最后幫我們的竟是血影閣的人。”墨卿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祠堂頂端逐漸亮起的微光上:“老者說過,仇恨的終點是和解?,F(xiàn)在看來,這話沒錯?!?/p>
林小棠低頭看向腳下,生機之種的根須已順著石板縫隙鉆出,在祠堂周圍織成細密的綠網(wǎng)。晚風(fēng)送來草木的清香,遠處的駝鈴聲與少年們的笑聲交織在一起,成了這片新生土地上,最溫柔的承諾——往后歲月,他們不再是對抗黑暗的戰(zhàn)士,而是守護家園的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