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掌心的情絲劍突然震顫起來，五片不同顏色的桃花瓣在劍脊上打著旋兒，蘇媚的妖異紫掃過他虎口時，他聞到了她常用的沉水香；李明月的宮墻紅掠過劍格，他后頸泛起被她發(fā)簪輕戳的癢意；柳詩詩的青梅青拂過劍尖，喉間竟泛起那年她硬塞給他的酸梅干的澀味；楚靈兒的櫻草黃繞著劍柄纏了兩圈，他想起她往他泡腳桶里撒辣椒粉時，躲在屏風后憋笑的肩膀；沈清歌的月白最后漫過整個劍身，手背那層甜膩的蜜漿殼突然融了，像那年她在繡坊里，把剛蒸好的桂花糕按在他手心里的溫度。

"這是...你們的記憶？"他喉結動了動，聲音發(fā)啞。

蘇媚的眼淚還浸在他衣襟上，這時候卻仰起臉笑了，眼尾的淚痣被桃花瓣的光映得發(fā)亮："小郎君不是說過么？

'真心比命格重'。"她伸手撫過他眉骨，指腹沾著淚，"現(xiàn)在換我們把真心塞進你劍里。"

李明月的手指原本勾著他發(fā)尾，這時輕輕往下滑，扣住他手腕："前日在御花園，你說'公主的手該握玉璽，不該握劍'。"她將額頭抵在他手背，宮裝金步搖碰得叮鈴響，"可今日，這把劍，我偏要握。"

柳詩詩的哭嗝兒早停了，此刻正扒著他腰側的衣料，像只小松鼠似的往他懷里拱："我...我不會用劍。"她仰起臉，鼻尖還紅著，"但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講！

想講你教我認草藥時，把蒼耳子別在我發(fā)間；想講你背我過獨木橋，說'詩詩比小鹿還輕'；想講..."

"夠了。"楚靈兒突然抽走他手里的帕子，沾著蜜漿的那面卻按在他心口，"笨蛋，要這些廢話做什么？"她歪頭看他，櫻草黃的桃花瓣落進她發(fā)間，"你不是總說'心意要燒得旺才夠暖'？

我?guī)湍慵影鸦稹?

沈清歌始終沒說話，這時卻將沾著蜜漿的手覆在他握劍的手背。

她的手還是軟的，像當年在繡坊里撫過繡線那樣軟，只是這次掌心里多了溫度："那年你說'清歌的手該繡并蒂蓮'。"她輕輕掰開他緊攥的手指，將自己的掌心貼進他指縫，"現(xiàn)在，我要繡的并蒂蓮，根須纏在你劍上。"

五雙手疊上來的瞬間，林淵聽見了。

不是五顆心的跳動聲，是五段不同的呼吸。

蘇媚的呼吸帶著妖修特有的綿長，李明月的呼吸有宮規(guī)養(yǎng)出的清淺，柳詩詩的呼吸像山澗里蹦跳的溪泉，楚靈兒的呼吸總帶著點偷摸使壞前的輕顫，沈清歌的呼吸最淡，卻像繡繃上的絲線般細密。

這些呼吸纏在一起，順著桃花瓣里的光往劍刃里涌，燙得他掌心發(fā)紅，卻比任何雙修之火都要熨帖。

"你不過是個凡人！"風無痕的嘶吼震得云層裂開縫隙，他掌心的命格絲線已經(jīng)亂成一團，"三百年，三百年我用命格串起三千輪回，從沒有人能..."

"我不是凡人。"林淵打斷他。

他望著懷里五張仰起的臉——蘇媚眼尾的淚，李明月鬢角的碎發(fā)，柳詩詩泛紅的鼻尖，楚靈兒發(fā)亮的眼睛，沈清歌酒窩里的光——突然笑了，"我是蘇媚的沉水香，是明月的金步搖，是詩詩的酸梅干，是靈兒的辣椒粉，是清歌的桂花糕。"他握緊劍，五朵桃花同時綻放，"是所有真心匯聚而成的存在。"

情絲劍突然燒起來了。

不是烈焰，是赤色的光，像夕陽掉進了蜜罐，裹著五重顏色的霧。

林淵感覺有什么東西從心口涌上來，是蘇媚第一次見他時拋的香包，是李明月偷溜出宮時塞給他的金瓜子，是柳詩詩硬要給他編的歪歪扭扭的草環(huán)，是楚靈兒藏在他枕頭下的惡作劇紙條，是沈清歌繡了三個月的并蒂蓮帕子——這些被他小心收在記憶角落的東西，此刻全順著劍身的光往外冒，在他周圍織成一片暖融融的霧。

"這是...桃花劫火？"蘇媚的聲音帶著驚，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光，"怎么不燙？"

"因為這火是用我們的心意燒的。"林淵低頭吻了吻她發(fā)頂，又望向李明月，"就像你總說御花園的梅樹太規(guī)矩，這火里有你偷折的第一枝早梅。"他轉向柳詩詩，"像你非要說藥田里的蒲公英是會飛的花，這火里有你追著跑了三里地的那朵。"他揉揉楚靈兒的發(fā)，"像你往我茶里放的糖霜永遠比別人多三倍，這火里有你藏在茶罐底的蜜餞。"最后看向沈清歌，"像你繡的并蒂蓮總在蓮心繡顆小痣，這火里有你說'要讓每朵花都記得彼此'的溫度。"

五女同時笑了。

蘇媚的笑裹著妖氣，李明月的笑帶著金步搖的響，柳詩詩的笑濺起小梨渦，楚靈兒的笑藏著點得逞的狡黠，沈清歌的笑像月光漫過繡繃。

這些笑聲撞進桃花劫火里，火突然漲高了三尺，將風無痕的命格絲線燒得噼啪作響。

"不！"風無痕踉蹌后退，命格之門的紅光幾乎要將他吞沒，"命格才是天地法則，真心不過是...是..."

"是比法則更燙的東西。"林淵舉起劍。

他能感覺到五女的心意在劍里翻涌，像五條活魚，撞得劍身嗡嗡作響。

他想起幻世蝶影說過的話——"真情可破萬法"，原來不是他一個人的情，是六顆心擠在一處，把所有的猶豫、不安、怯懦都擠碎了，只剩最滾燙的那點，叫做"非你不可"。

"去。"他輕聲說。

情絲劍帶著五重顏色的光劈了出去。

這一劍沒有風聲，沒有雷響，只有五片桃花瓣飄在劍尖，像那年蘇媚拋的香包，像李明月的金瓜子，像柳詩詩的草環(huán)，像楚靈兒的紙條，像沈清歌的帕子。

風無痕的命格鎖鏈斷了。

不是"咔嚓"一聲，是"嗡"的一響，像古寺里的晨鐘。

林淵看見那些糾纏了五女三世的黑線從她們身上脫落，蘇媚頸間的妖紋淡了，李明月額角的命劫朱砂褪了，柳詩詩手腕的克夫痣消了，楚靈兒眉峰的孤星印散了，沈清歌掌心的寡宿紋化了。

五女同時睜大眼睛，蘇媚摸向自己頸間，李明月?lián)嶂~頭，柳詩詩舉起手腕，楚靈兒戳了戳眉峰，沈清歌攤開掌心——然后她們笑了，比剛才更亮的笑。

"原來...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李明月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光潔的額頭，聲音發(fā)顫。

"那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給你編草環(huán)啦？"柳詩詩拽他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楚靈兒突然蹦起來，揪住他耳朵："笨蛋！

剛才那劍要是偏半寸，我新做的辣椒粉香囊可就燒了！"

沈清歌卻沒說話，只是將手按在他心口。

這次沒有蜜漿，只有溫溫的掌心："我繡的并蒂蓮，終于不用藏著小痣了。"

林淵笑著應她們，目光卻落在風無痕身上。

那個自稱命格使者的男人此刻像被抽了線的傀儡，身形正簌簌消散。

他望著林淵，突然笑了，那笑比之前的憤怒更讓林淵脊背發(fā)涼。

"你以為你贏了？"風無痕的聲音像碎瓷片，"你斬斷的不過是我留在幻境里的一縷分魂。

真正的命格司...真正的輪回劫數(shù)..."他的話被消散的風撕碎，最后只余下一句，"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整個幻境突然震顫起來。

云層里的血線徹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白光。

林淵感覺腳下的地面在崩裂，像踩碎了的琉璃，五女的手在他掌心里發(fā)燙——不是燙，是急，是怕。

"抓緊我。"他將五女往懷里攏了攏，情絲劍突然發(fā)出清鳴，五朵桃花瓣從劍上飛落，纏在五女腕間，像五根發(fā)光的紅繩。

"要掉下去了么？"柳詩詩縮在他懷里，聲音悶悶的。

"掉就掉。"楚靈兒反而笑了，"反正有你接著。"

蘇媚貼在他頸側低笑："小郎君，這次掉下去，可不許再松開手。"

李明月握緊他發(fā)間的桃花簪："若真墜進輪回，我便再尋你三世。"

沈清歌將臉埋在他肩窩："下一世...換我給你藏蜜餞。"

林淵望著頭頂越來越亮的白光，突然想起初穿來時，系統(tǒng)提示音在他耳邊說的話："宿主已綁定桃花系統(tǒng)，任務：攻略全天下美人。"那時他只當是玩笑，此刻卻突然明白——原來系統(tǒng)給他的，從來不是攻略的任務，是相遇的契機。

白光涌上來的瞬間，他聽見五女同時喊他的名字。

"林淵。"

"小郎君。"

"阿淵。"

"笨蛋。"

"淵哥哥。"

他低頭，看見五雙眼睛里映著同樣的自己，帶著笑，帶著淚，帶著比任何命格都要堅韌的光。

幻境在他們腳下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