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鄭楠喬(現(xiàn)在是鄭凝喬)這具身體的脆弱和她處境的危險。
便宜爹鄭天昊在宋清軒匯報完后,便帶著一臉凝重去處理宗門事務(wù)了,留下幾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侍女和一個氣場能凍死人的“宋亞軒臉”師兄。
空氣仿佛凝固了。
鄭楠喬努力維持著臉上那副原主專屬的、帶著點怯懦和無限仰慕的表情,眼神卻像小刷子一樣,不受控制地在宋清軒臉上來回掃視。
近看更絕了!
這皮膚,這睫毛……修仙界水土養(yǎng)人誠不我欺!
軒軒要是有這古裝造型,粉絲得瘋!
內(nèi)心的小人瘋狂打滾,她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壓住嘴角那抹屬于鄭楠喬的、帶著點占有欲的痞笑。
鄭楠喬師、師兄……
她掐著嗓子,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像原主那樣又軟又甜
鄭楠喬多謝師兄掛念……喬兒……喬兒好多了……
說完,還配合地咳嗽了兩聲,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心里卻在罵娘:
鄭楠喬(md,裝柔弱真廢嗓子!)
宋清軒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臉上,那雙清冷如寒潭的眸子,似乎能穿透她勉力堆砌的偽裝。
他沒有接她的話茬,反而問道:
宋清軒師妹可知,后山禁地,非經(jīng)許可,不得擅入?
他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
來了!興師問罪!
鄭楠喬心里警鈴大作。
根據(jù)原主記憶,確實是那個叫楊憶夢的師姐假意關(guān)心,說什么“禁地邊緣新開了幾株凝神花,對師兄修煉有益”,哄得傻白甜原主不顧禁令跑去采花,結(jié)果就“偶遇”了發(fā)狂的鐵甲熊。
楊憶夢是吧?給老娘等著!
鄭楠喬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屬于鄭楠喬的狠厲,快得如同錯覺。
鄭楠喬嗚……
她立刻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顫抖,擠出幾滴生理性的淚水,聲音帶著哭腔
鄭楠喬是……是喬兒不好……喬兒只是想……想給師兄采些凝神花……楊師姐說……說對師兄有用……
她故意斷斷續(xù)續(xù),把矛頭精準地指向楊憶夢,同時不忘強化“為師兄”這個癡情人設(shè)。
宋清軒的眉頭幾不可查地又蹙了一下。
又是這樣。
為了他?
這話原主說過無數(shù)次,每一次都帶著毫無保留的、純粹的癡迷。
可眼前這個人……她的恐懼像是浮在表面,眼淚更像是某種工具。
那句“楊師姐說”……是在暗示什么?還是……單純的推卸?
他審視著她,那目光讓鄭楠喬如芒在背。
她能感覺到,這男人不像原主記憶里那么好糊弄。
他太敏銳了!
宋清軒凝神花生于藥圃,禁地邊緣從未有過。
宋清軒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像一把小錘子敲在鄭楠喬心上
宋清軒師妹以后,莫要聽信他人妄言,更不可再犯門規(guī)。
鄭楠喬喬兒……喬兒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鄭楠喬把頭埋得更低,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心里卻在冷笑:
鄭楠喬(楊憶夢,你連作案地點都瞎編?)
鄭楠喬(夠蠢?。?/p>
鄭楠喬(不過……這師兄腦子倒是清楚。)
宋清軒你好生休息。
宋清軒似乎無意再多言,留下這句話,便轉(zhuǎn)身離去。
月白色的衣袂劃過一道清冷的弧線,帶走了滿室的低氣壓。
鄭楠喬長長地、無聲地吁了口氣,后背竟然沁出了一層薄汗。
鄭楠喬(跟這尊冰山說話,比學(xué)習還累?。?/p>
她癱軟在柔軟的錦被里,疲憊感排山倒海般涌來。
裝傻白甜,時刻注意表情管理,還要應(yīng)付這種洞察力驚人的目標對象……這仙二代的日子,開局就是地獄難度!
侍女小心翼翼地端上熬好的靈藥。
黑乎乎的藥汁散發(fā)著濃烈的苦澀氣味。
鄭楠喬皺眉,屬于鄭楠喬的挑剔本能瞬間上線:
鄭楠喬這什么玩意兒?聞著就倒胃口!不能加點糖或者蜂蜜嗎?
語氣是慣常的不耐煩和嫌棄。
端著藥的侍女嚇得手一抖,藥碗差點脫手,驚恐地看著她:
念念小、小姐?
以前的小姐,再苦的藥也會乖乖喝下去,從不會抱怨的!
鄭楠喬心里咯噔一下!糟!本性暴露了!
她立刻換上原主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聲音也軟了下來:
鄭楠喬啊……我、我是說……這藥聞著好苦……喬兒有點怕……能不能……加點甜的?”
她努力眨巴著大眼睛,試圖蒙混過關(guān)。
侍女雖然覺得小姐今天格外“嬌氣”,但也不敢違逆,連忙應(yīng)聲去拿蜂蜜。
鄭楠喬看著侍女倉惶的背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鄭楠喬(靠!差點翻車?。?/p>
鄭楠喬(鄭楠喬啊鄭楠喬,你特么給我繃住了!這可是修仙界,一個不好真會死人的!)
鄭楠喬(為了這張“宋亞軒臉”,忍!必須忍?。?/p>
她端起藥碗,屏住呼吸,像喝毒藥一樣把那苦澀的液體灌了下去。
強烈的惡心感讓她差點吐出來,她強忍著,眼神卻銳利地掃過碗底的藥渣。
前世她家有錢,對中藥材也略知皮毛,雖然不懂仙草,但這藥渣里似乎混著幾片顏色異常深、形狀不太對勁的葉子?
她不動聲色地用指尖捻起一點藏進袖中。
鄭楠喬(養(yǎng)傷?)
鄭楠喬(恐怕沒那么簡單。)
屬于惡女的警惕心瞬間拉滿。
鄭楠喬(原主能被人輕易設(shè)計去死,這“傻白甜”的身份簡直就是活靶子?。?/p>
鄭楠喬(她鄭楠喬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接下來的幾天,鄭楠喬開始了她的“惡女求生速成班”。
這天午后,鄭楠喬正靠在窗邊,一邊享受著侍女剝好的靈果,一邊在腦中模擬著如果遇到柳如煙該怎么“柔弱”地撕回去,眼角余光瞥見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正穿過庭院,朝她所在的小樓方向走來。
宋清軒!
鄭楠喬一個激靈,立刻進入一級戰(zhàn)備狀態(tài)!她迅速調(diào)整坐姿,把吃到一半的靈果塞給侍女,拿起旁邊繡了一半(慘不忍睹)的鴛鴦手帕,擺出“歲月靜好、思念師兄”的標準傻白甜造型。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清冽的氣息仿佛隔著門都能透進來。
鄭楠喬深吸一口氣,換上最甜美的笑容,正準備開口嬌喚“師兄”,卻聽到門外傳來宋清軒清冷的聲音,似乎……是在和她的侍女說話?
宋清軒……這幾日的藥渣,按慣例處理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了進來。
侍女恭敬回答
念念回大師兄,都按丹房的吩咐,每日清掃后便集中焚毀了。
鄭楠喬的心猛地一沉!
鄭楠喬(藥渣……被集中焚毀了?)
那她藏起來的那些……豈不是成了孤證?
而且,宋清軒為什么會特意問起藥渣?
是例行公事……還是……他也察覺了什么?
門外,宋清軒沉默了片刻。
鄭楠喬幾乎能想象出他那雙清冷眼眸中審視的光芒。
宋清軒嗯。
最終,他只淡淡應(yīng)了一聲。腳步聲再次響起,卻并非朝她的房門,而是漸漸遠去了。
鄭楠喬僵在原地,臉上的甜美笑容一點點褪去,只剩下凝重和一絲被窺探的寒意。
這個頂著“宋亞軒臉”的師兄……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突如其來的詢問,是巧合……還是警告?
她低頭看著袖中藏著的那一小包可疑藥渣,指尖微微發(fā)涼。
這修仙界的“傻白甜”劇本,比她想象的……還要危機四伏。
而那位清冷大師兄,似乎正站在迷霧的深處,靜靜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偽裝下的惡女,與疑竇漸生的仙君,無聲的較量,已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