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廢墟外?;靵y剛平息,警車聲漸遠(yuǎn),冰望洋被帶離現(xiàn)場。濃煙尚未散盡,空氣中焦糊味與潮濕的泥土氣息混雜。
快步走向剛從實驗室走出的李慕茗,聲音帶著未平復(fù)的急切
寧柯文李慕茗!你怎么樣?有傷到哪里嗎?
輕輕拍了拍沾滿塵土的衣角,抬眸對他微微一笑,眼底有劫后余生的釋然,更有一份奇特的安穩(wěn)
李慕茗我沒事,別擔(dān)心?,F(xiàn)場清理交給警察就好,我們先離開這里。”她語氣平和,仿佛剛才的驚險只是一場無關(guān)緊要的排演。
此時,許沫瑤猛地從寧柯文身后閃出,恰好隔在他和李慕茗之間。她眼圈微紅,帶著明顯的委屈和對李慕茗的不忿。
聲音拔高,帶著刻意的嬌嗔和指責(zé)
許沫瑤柯文!你怎么一來就只問李慕茗啊?我也在里面待了好久,也被煙熏得夠嗆!你都沒看看我頭發(fā)有沒有燒焦嗎?”她邊說邊故意把被煙熏得有些發(fā)黃的幾縷鬢發(fā)撥弄到前面,眼神卻銳利地盯著李慕茗,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
旁邊幾個正在協(xié)助善后的同學(xué)聞聲看過來,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竊竊私語:“又開始了…”、“許大小姐醋缸翻了唄”、“人家寧柯文眼里現(xiàn)在只有李慕茗,她搗亂也沒用…”
被許沫瑤打斷,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看向她,語氣雖溫和,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和疲憊
寧柯文沫瑤,你也沒事就好。剛才確實情況緊急…”他的解釋還沒說完,目光又不自覺地飄向李慕茗。
仿佛沒感受到許沫瑤射來的利箭般的目光,表情依舊沉靜如水。她沒有回應(yīng)許沫瑤的挑釁,反而看向?qū)幙挛模Z氣是全然的無視與淡定
李慕茗柯文,剛才跑那么急,你手肘蹭破了吧?前面路口有家藥房,過去清理一下傷口?”
感受到李慕茗那不被外界干擾的安穩(wěn)氣場,心頭涌上一陣暖意,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連手肘的刺痛都忽略了
寧柯文好,聽你的。
他語氣溫柔,眼中專注的柔光只落在李慕茗身上。
看到寧柯文如此忽視她而全神貫注于李慕茗,特別是聽到寧柯文那聲“好,聽你的”,更是氣得臉色發(fā)白。她猛地一跺腳,指向不遠(yuǎn)處警車旁散落的警戒線膠帶
許沫瑤寧柯文!我鞋帶踩到警方的隔離膠帶了!我腳扭了,現(xiàn)在動不了,你馬上過來幫我解開!” 聲音尖利,帶著命令的口吻,顯然是無理取鬧。
寧柯文眉頭再次皺起,面露不耐
卻在這時極其自然地輕輕握了握寧柯文未受傷的手腕,指尖的微涼和溫柔奇異地安撫了他升騰的煩躁。她看向氣鼓鼓的許沫瑤,眼神平靜得像一汪深泉,嘴角甚至含著一絲若有似無、洞悉一切的淡笑
李慕茗沒事。許同學(xué)可能只是受了驚嚇,需要休息??挛?,我們先去處理傷口?!?/p>
寧柯文感受到李慕茗指尖傳遞的安定力量,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徹底從許沫瑤身上移開,點點頭
寧柯文好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與李慕茗并肩前行。
完全無視了身后許沫瑤那聲氣急敗壞的
許沫瑤喂!寧柯文你站??!
兩人剛走出幾米遠(yuǎn),穿過幾個看熱鬧的同學(xué)
低聲對旁邊的人笑
萬能人物(同學(xué)甲)嘖,許沫瑤這醋吃的,真是毫不掩飾啊。可惜啊,人家兩位現(xiàn)在自帶結(jié)界,她搗亂完全是空氣炮。
同學(xué)乙點頭附和
萬能人物可不是嘛。你看李慕茗那淡定的樣子,感覺許沫瑤在旁邊跳腳,她眉頭都沒動一下。寧柯文更是一顆心全掛在她身上了。
李慕茗她仿佛沒聽見身后的議論和叫囂,只是側(cè)頭看著寧柯文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他下頜處沾著一點干涸的血跡和灰塵。她眼神微動,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伸出手,指尖極其自然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昵,輕輕拂過他下頜那道細(xì)小的血痕。
強烈的聲浪讓兩人下意識地側(cè)頭閃避,刺目的警燈紅光在滿是煙塵的空氣中掃過他們年輕而略顯疲憊的臉龐。當(dāng)噪音漸遠(yuǎn),空氣重新安靜下來,只余下遠(yuǎn)處善后人員的喊話和零星火苗的噼啪聲。但方才那未竟的話語,那關(guān)于“消防通道”的解釋,以及李慕茗指尖落在他傷口上的親昵觸感,像一根無形的弦,瞬間拉緊了兩人之間的空氣。
寧柯文那時候只是…
他急于解釋那次的沖動,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任何解釋在眼前這雙澄澈而了然的眼睛前都顯得蒼白。
李慕茗沒有說話。她的指腹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仿佛是在描摹那道細(xì)小的傷痕邊緣。時間仿佛被拉長了,遠(yuǎn)處同學(xué)的喧嘩、許沫瑤不甘的跺腳聲,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唯有寧柯文胸腔里那顆猛烈跳動的心臟,每一次搏動都清晰地通過李慕茗觸碰他下頜的手指傳遞回來,仿佛在她指尖震顫。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喀啦”一聲輕微的物體滾動聲,打破了兩人之間這微妙的靜謐。一枚小巧的物件從不遠(yuǎn)處的殘骸中滾到了李慕茗的鞋邊——那是一塊表面布滿煙熏火燎痕跡的鎏金懷表,顯然是從混亂中遺落出來的。
失聲低呼,語氣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許沫瑤那是…冰望洋的?
站起身,面對著寧柯文,伸手,語氣帶著強硬的索要
許沫瑤給我!這是證物
寧柯文(抬眸淡淡地瞥了許沫瑤一眼,目光如水般平靜,卻隱約透著幾分疏離與審視,仿佛在她身上尋找某種難以言喻的答案。)證物?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聲音不疾不徐,
寧柯文更像個定時炸彈的紀(jì)念品。
許沫瑤給我!這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東西!冰望洋的東西出現(xiàn)在這里……出現(xiàn)在你手里!光這一點就足夠解釋它的重要性!
寧柯文重要?哦,當(dāng)然重要。(他刻意放慢語速)重要的不是它是誰的,重要的是……它為什么會‘在這里’?
寧柯文嘖,還是說……怕我不小心說出這‘紀(jì)念品’到底沾了誰的指紋和血?嗯?
最后那個“嗯”帶著清晰的惡意和挑釁,目光卻在說完這話的瞬間,滑向了李慕茗。
許沫瑤“寧柯文!你胡說什么!這是重要的證物,你不能……”
但她的話被身旁驟然降臨的低氣壓和冰冷的聲音打斷
李慕茗手滑?寧柯文,我建議你的手,最好還是穩(wěn)一點。這塊‘紀(jì)念品’很貴。摔壞了,我怕你賠不起。
賠不起”三個字,輕描淡寫,卻暗示著遠(yuǎn)超金錢的、沉重到可怕的代價。他緩緩抬起手,不是去拿表,而是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整理了一下原本就一絲不茍的袖口。
寧柯文賠不起?是啊,有些東西的價格,確實讓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