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臨時醫(yī)療帳篷內(nèi)。
白硯清閉著眼,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林霽汐指尖纏繞著極其細微的溯魂金線,小心翼翼地探查著他左眼深處那些新生的黑色荊棘紋路。二階日級的念力屏障本能地抵抗著外來探查。
“異變…加深了?!绷朱V汐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死神的枷鎖之力,正沿著神力爆發(fā)的路徑反向侵蝕你的瞳核。它們像活著的根須,在吞噬你的神力成長?!彼栈亟鹁€,看向白硯清,“每一次強行使用超出負荷的瞳術(shù)攻擊,都會加速這個過程。最終…赤霜瞳可能會被徹底污染、反噬,甚至…被奪走?!?/p>
白硯清緩緩睜開眼。左眼的視野里,那幾縷黑紋在黑暗中仿佛在幽幽燃燒,帶來持續(xù)的灼痛和一絲令人心悸的冰冷。他看向旁邊簡易床鋪上熟睡的泠鏡辭。即使在睡夢中,她的手指依舊無意識地蜷縮著,仿佛在尋找可以抓住的東西。
“有辦法抑制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暫時只能依靠你自身的神力緩慢消磨,或者…”林霽汐的目光落在泠鏡辭身上,“利用共生契約的平衡。她的死神烙印之力是源頭,但若能引導一絲最精純的烙印之力,配合你的神力,或許能‘修剪’這些死棘。但這極其危險,稍有不慎…”
“我來引導?!币粋€清冷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泠鏡辭已經(jīng)醒了。她坐起身,三階星級的死氣在她周身安靜流淌,鎖骨下的灼痕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紅光。她的目光落在白硯清那只被黑紋侵蝕的左眼上,眸底深處掠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波動。
“鏡辭?”白硯清微怔。
“契約相連,我能感覺到…那些東西?!便鲧R辭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猶豫,卻堅定地探向白硯清受傷的左眼。她的指尖冰涼,在即將觸碰到他眼瞼的瞬間,白硯清的手已經(jīng)抬起,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個動作如此自然,仿佛演練過千百遍。他拉著她的手,引導著她的指尖,輕輕點在自己劇痛的太陽穴上——那里是黑紋侵蝕最表淺、相對最“安全”的位置。
“從這里開始?!卑壮幥宓穆曇艉艿停瑤е环N交付的信任,“很疼,忍著點?!?/p>
泠鏡辭指尖微顫,一絲極其精純、帶著幽冥寒意的死神之力,如同最細的冰針,小心翼翼地刺入白硯清的太陽穴皮膚。瞬間,一股冰冷與灼熱交織、如同無數(shù)根尖針在神經(jīng)上攪動的劇痛席卷了白硯清!他悶哼一聲,身體瞬間繃緊,赤霜瞳中的金芒不受控制地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泠鏡辭鎖骨下的灼痕猛地亮起,傳來針扎般的刺痛!她咬緊下唇,強行維持著那絲死神之力的穩(wěn)定輸出。
帳篷內(nèi),林霽汐的靈魂圣衣金紋無聲流轉(zhuǎn),嚴密監(jiān)控著兩人靈魂鏈接的狀態(tài)和那絲死神之力的走向。白硯清右眼死死盯著泠鏡辭,強忍著左眼和太陽穴撕裂般的痛苦,調(diào)動起自身的天啟神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迎向那絲冰冷的死神之力!
嗡
兩股力量在他神經(jīng)末梢最敏感處碰撞、交融!一縷微不可察的、如同燒焦般的黑氣,從白硯清的太陽穴處緩緩溢出、消散。
僅僅持續(xù)了數(shù)息,泠鏡辭指尖的死神之力便告枯竭,她臉色更白一分,額角見汗。白硯清太陽穴處的劇痛稍減,但左眼深處的黑紋依舊猙獰。
“有效…但消耗太大?!绷朱V汐快速評估,“每次只能清除極其微末的一絲。而且,對她靈魂裂痕的負擔…”
“夠了。”白硯清松開泠鏡辭的手腕,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堅定。他太陽穴處留下了一個微小的紅點,如同被最細的針扎過。他看向泠鏡辭,發(fā)現(xiàn)她也正看著自己鎖骨下的灼痕——剛才的引導,似乎讓那灼痕的顏色又深了一絲。
“下次…再試?!便鲧R辭收回目光,重新躺下,背對著他,聲音悶悶的。但那只剛剛被他握過的手,卻悄悄縮回了毯子里,指尖無意識地捻著毯子的邊緣。
帳篷外,陰影中。云心澈背靠著冰冷的巖石,掌心的萬象星軌無聲運轉(zhuǎn),一道極其隱秘的藍色數(shù)據(jù)流正源源不斷地匯入其中。她的目光穿透帳篷的阻隔(萬象星軌的透視功能),將里面發(fā)生的一切,連同那微弱的黑氣逸散、灼痕的細微變化,都清晰地記錄下來。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無聲地低語:
“共生契約…雙向的枷鎖,雙向的淬煉…真是越來越有趣了。父親大人,您要的數(shù)據(jù),看來很快就能收集完整了…” 她指尖輕點星軌,一道加密的信息流悄然射向遙遠的、未知的虛空深處。
而在更遠處,廢墟的陰影里。那顆拳頭大小的新生月弦之眼,瞳孔微微轉(zhuǎn)動,貪婪地吸收著夜空中逸散的、來自帳篷方向的極其微弱的——神力與死氣交織的獨特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