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黯淡的暗金幽藍紋路驟然亮起!一股冰冷、暴戾、帶著終結(jié)氣息的混沌意志猛地從封印下透出!金綠色的圣泉光芒如同遇到了天敵,瞬間被排斥、扭曲!整個圣泉湖面都劇烈地波動起來!
“哼!”安提洛斯長老眉頭微蹙,木杖重重一頓湖岸!一股更加浩瀚、更加精純的自然生命之力從森林深處涌來,注入圣泉!金綠色的光芒變得更加凝練、厚重,如同溫和卻堅韌的藤蔓,層層纏繞上那躁動的荊棘紋路!
兩種力量在無聲地對抗、消磨!
最終,那透出的混沌意志似乎意識到無法突破這由整片古老森林意志加持的圣泉之力,不甘地蟄伏下去,荊棘紋路的光芒重新黯淡。圣泉的光芒則繼續(xù)溫養(yǎng)著白硯清的身體,但避開了左臉那片封印區(qū)域。
“好可怕的封印…也好可怕的枷鎖?!卑蔡崧逅归L老收回木杖,眼中帶著深深的憂慮,“這封印如同最堅硬的寒冰,暫時凍結(jié)了沸騰的毀滅之焰。但寒冰終會融化,火焰終將破封…孩子,你的靈魂深處,還埋藏著太多混亂的碎片?!彼聪虬壮幥宄了哪橗?,輕輕嘆息。
接著,圣泉的光芒轉(zhuǎn)向了泠鏡辭。
柔和的金綠色光芒籠罩了她那只被灰敗死氣侵蝕的手臂。充滿生機的自然之力與冰冷的死亡反噬之力瞬間展開了激烈的交鋒!灰敗之色在圣泉光芒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發(fā)出細微的“滋滋”聲,開始緩慢地消退!同時,純凈的生命能量也試圖撫慰她魂核上那道被金色鎖鏈加固的裂痕。
泠鏡辭緊咬著下唇,身體微微顫抖。死氣的消退伴隨著劇烈的痛苦,如同硬生生剝離附著在骨髓上的寒冰。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手臂的生機正在一點點恢復(fù)!魂核裂痕的劇痛,在圣泉生命能量的滋養(yǎng)和那金色鎖鏈的共同作用下,也奇跡般地減輕了許多。
圣泉的光芒最后落在了沉睡的云心澈身上。金綠色的光暈溫柔地包裹著她,與她胸口星軌核心的靜謐藍光交融、共鳴。那藍光似乎變得更加活躍、更加靈動,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機。云心澈蒼白的臉上,也似乎恢復(fù)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血色。
“靜滯之泉的力量與森林的生命本源同源。她在這里沉睡,是命運的安排。星軌會得到修復(fù),靈魂會得到滋養(yǎng)…但何時醒來,需要契機?!卑蔡崧逅归L老看著云心澈,目光深邃。
做完這一切,圣泉的光芒緩緩收斂,湖面恢復(fù)了平靜。安提洛斯長老看向眾人,語氣平和卻帶著力量:“森林會庇護你們,直到你們恢復(fù)力量。但請記住,風(fēng)暴并未遠離。你們背負的秘密與枷鎖,終將需要你們自己去面對和解決?!?/p>
解采臣深深鞠躬:“感謝長老的庇護與恩情。我們定當(dāng)銘記。”
眾人被精靈引導(dǎo)至湖邊幾間空置的樹屋安頓下來。白硯清和云心澈被安置在最為安靜的一間,溫祈玉和泠鏡辭在旁照看。解采臣、張世勛和林霽汐則被安排休整恢復(fù)。
夜幕降臨,翡翠般的湖泊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森林陷入一片寧靜祥和。然而,在安置白硯清的樹屋內(nèi),沉睡的少年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的意識,正陷入一片光怪陸離、冰冷殘酷的信息風(fēng)暴之中。
破碎的畫面如同鋒利的玻璃碎片,瘋狂切割著他的靈魂:
父親白驚鴻在破碎虛空中浴血奮戰(zhàn),斷裂的神劍金芒暗淡,那雙深紫色的虛無瞳孔中是無盡的疲憊與掙扎…
一團無法形容、由蠕動黑暗和破碎星辰構(gòu)成的恐怖存在(終焉?)散發(fā)著吞噬一切的氣息…
冰冷的觀測記錄文字如同烙印般灼燒著他的神經(jīng):“目標(biāo):白驚鴻。狀態(tài):深度污染(終焉源質(zhì)侵蝕度73%)…危險等級:終焉級…其子白硯清…神蝕之瞳覺醒進度異常加速…與污染源(終焉)存在未知共鳴…疑似…備用容器?”
云無涯模糊卻威嚴的藍發(fā)身影在萬象觀測塔中俯瞰,眼神冰冷而充滿算計…
歸墟之痕的坐標(biāo)如同燃燒的烙印,深深刻在靈魂深處…
最后,是父親離去時那深深的一瞥,那眼神中蘊含的復(fù)雜情緒——痛苦、震驚、難以置信…以及那一絲深藏的悸動?
“不…不是的…我不是容器…”白硯清在意識深處痛苦地嘶吼、掙扎。他感覺自己正被冰冷的信息碎片和更冰冷的混沌低語撕扯、吞噬!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屬于父親白驚鴻的聲音,如同穿越時空的審判,直接轟入他混亂的意識核心:
**“活下去?!?*
**“歸墟之痕?!?*
**“小心…終焉的低語…”**
這三句話,如同三道冰冷的枷鎖,又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坐標(biāo)燈塔,瞬間壓過了所有混亂的信息和低語!
白硯清猛地睜開了眼睛!
右眼中,金芒閃爍,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巨大的痛苦。左眼,依舊被荊棘封印覆蓋,但封印之下,那混沌的漩渦仿佛被那三句冰冷的話語暫時凍結(jié)。他大口喘息著,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充滿自然氣息的木屋中,窗外是靜謐的森林月色。溫祈玉趴在床邊睡著了,臉上帶著疲憊。而他的左手…正被一只冰涼的手緊緊握住。
他轉(zhuǎn)過頭。
泠鏡辭就坐在他床邊的木墩上,閉著眼睛,似乎也陷入了淺眠。她那只被圣泉治療過的手臂放在膝上,灰敗之色已經(jīng)褪去大半,露出了原本瑩白的膚色,但依舊能看到殘留的、如同灼傷般的淺淡痕跡。她的另一只手,則緊緊地、固執(zhí)地抓著他的左手手腕,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月光透過木窗的縫隙,灑在她蒼白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她眉頭微蹙,即使在睡夢中,似乎也承受著魂核深處的隱痛。
白硯清怔怔地看著她緊握自己手腕的手,感受著那熟悉的冰涼觸感。靈魂深處那冰冷殘酷的信息碎片帶來的劇痛和絕望,仿佛在這一刻,被這無聲的、固執(zhí)的守護稍稍沖淡。
他輕輕抬起沒有被抓住的右手,極其緩慢、極其小心地,覆蓋在了泠鏡辭抓著他的那只冰涼的手背上。
森林的夜,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