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輸!”
“認輸!”
幾乎每一場,都是在裁判宣布開始后的三息之內(nèi),以對手臉色慘白、冷汗涔涔地主動認輸而告終。她甚至很少真正出手傷人,但那無聲的威脅和絕對的速度壓制,比任何狂暴的攻擊都更令人絕望。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這就是幽冥殿頂級刺客的實力嗎?太可怕了!”
“她…好像只在對付真正威脅時才下殺手?上次那兩個偷襲祈玉的就是例子…”
“她所有的注意力,好像都在那個念師身上?比賽時余光都在瞟他那邊?”
觀眾席上議論紛紛。泠鏡辭的戰(zhàn)斗毫無觀賞性,卻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只為一人而存在的專注。
很快,第七組的積分榜上,白硯清和泠鏡辭的名字高懸榜首,積分遙遙領先。兩人都保持著全勝戰(zhàn)績。而他們之間那場不可避免的對決,也即將到來。
第七組,第九輪,也是決定最終排名的關鍵一戰(zhàn)。
白硯清 vs 泠鏡辭。
當兩人的名字被裁判高聲念出時,整個第七號擂臺瞬間被無數(shù)目光聚焦!觀眾席上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喧嘩!連其他擂臺的戰(zhàn)斗都似乎被這無形的吸引力所干擾。
擂臺上,符文光芒流轉(zhuǎn)。白硯清站在一端,左眼覆蓋著黑色眼罩,右眼平靜地看著對面的泠鏡辭。泠鏡辭站在另一端,右手搭在死靈匕首的柄上,冰冷的眼眸同樣回望著他,幽深的瞳孔深處,沒有任何面對敵人時應有的殺意,只有一種…近乎固執(zhí)的專注。
裁判的宣布開始的鐘聲,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鐘聲落下的瞬間!
泠鏡辭的身影——消失了!
幽冥瞬步!超越視覺極限的速度!冰冷的死氣如同跗骨之蛆般瞬間鎖定了白硯清!
然而,這一次,白硯清沒有閃避!
他覆蓋眼罩的左眼猛地抬起!右眼金芒爆閃!一股無形的、浩瀚的神諭念力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念域…禁錮!”
嗡——?。?!
整個擂臺的空間仿佛瞬間凝固!空氣中流淌的符文光芒都為之滯澀!那快到極致的身影在距離白硯清咽喉不足三寸的地方,被硬生生地、顯形定格!泠鏡辭保持著前刺的姿勢,匕首尖端離白硯清的皮膚只有毫厘之遙!冰冷的死氣與神性的念力在方寸之間激烈碰撞、湮滅!
她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驚愕和掙扎!似乎沒料到白硯清會動用如此強大的念力強行禁錮她!她的身體在念力牢籠中劇烈顫抖,試圖掙脫!幽冥死氣瘋狂沖擊著無形的壁壘!
白硯清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強行禁錮三階月級巔峰、速度冠絕全場的泠鏡辭,對他精神力的消耗巨大無比!左眼眼罩下的荊棘紋路仿佛受到刺激,傳來陣陣灼痛!
但他沒有松開禁錮。他上前一步,右手伸出,無視了那近在咫尺的匕首鋒芒,動作輕柔卻不容抗拒地,握住了泠鏡辭緊握匕首的、冰涼的手腕。
“鏡辭,”他的聲音透過念力屏障,低沉而清晰地傳入她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溫柔,“看著我?!?/p>
泠鏡辭掙扎的動作猛地一滯。她抬起頭,幽深的眼眸撞進他平靜的右眼。
“我知道你能掙脫?!卑壮幥蹇粗蛔忠痪涞卣f道,“但沒必要。這場勝負,于我毫無意義。我的背后,永遠只需要你的守護,而非你的刀刃相向。”
他的話語很輕,卻如同重錘般敲在泠鏡辭心上。她眼中的驚愕和掙扎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緊握著匕首的手指,在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帶著封印灼熱的溫度時,竟不由自主地、極其輕微地…松開了些許力道。
白硯清感受到她手腕的放松,右眼中金芒微斂,籠罩擂臺的強大念力禁錮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禁錮解除的瞬間,泠鏡辭的身體因慣性微微前傾。白硯清握著她的手腕,順勢輕輕一帶,將她微微失衡的身體穩(wěn)住。
兩人在擂臺中央,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握著她的手腕,她手中的匕首垂落。冰冷的死氣與灼熱的念力緩緩平息。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我認輸?!卑壮幥逄痤^,對著裁判席,聲音平靜地宣布。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裁判。這…這就結(jié)束了?一場萬眾期待的對決,就以這種近乎兒戲的方式落幕了?
泠鏡辭猛地抬頭看他,幽深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劇烈的波動!不解?惱怒?還是…一絲被強行壓下、卻無法忽視的悸動?
白硯清沒有解釋,只是松開了握著她的手腕(手腕上留下了他指腹的溫熱),對著她,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嘴角,一個安撫的、帶著縱容意味的弧度。
然后,他轉(zhuǎn)身,平靜地走下了擂臺。將滿場的錯愕、不解、甚至噓聲,都留在了身后。
泠鏡辭站在原地,握著匕首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她低頭看著自己被他握過的手腕,那里仿佛還殘留著他掌心的灼熱溫度,和她自己冰涼肌膚形成的奇異觸感。又低頭看了看垂落的匕首,冰冷的刃鋒倒映著她眼中那尚未平復的波瀾。
最終,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收刀入鞘,周身彌漫的冰冷死氣似乎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紊亂。她跟在白硯清身后,也走下了擂臺。只是步伐,似乎比平時慢了一絲絲。
擂臺下,溫祈玉和林霽汐迎了上來。溫祈玉擔憂地看著白硯清蒼白的臉色:“硯清,你沒事吧?精神力消耗太大了…”
白硯清搖搖頭:“無妨,休息一下就好?!?/p>
林霽汐冰冷的眼眸掃過白硯清,又掃過后面走來的、氣息有些異樣的泠鏡辭,靈魂圣衣的金紋微微閃爍:“認輸…戰(zhàn)術選擇最優(yōu)解。避免無謂消耗,隱藏底牌,保存實力應對最終決賽?!彼o出了理性的分析。
白硯清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回頭,看向沉默地走到他身邊、重新站定在他半步之后位置的泠鏡辭。
她依舊低著頭,看著地面,仿佛在研究青石板的紋路。但白硯清敏銳地察覺到,她那被衣袖遮掩的、被他握過的手腕,似乎…無意識地輕輕摩挲了一下。
這份無聲的、別扭的、卻又帶著一絲隱秘甜意的回應,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在白硯清心中漾開一圈漣漪。左眼封印下的灼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守護她不被自己的鋒芒所傷,哪怕背負噓聲。而她,用這種沉默的、微小的動作,回應著他的縱容。這份在眾目睽睽下、在荊棘灼心般的痛楚中悄然傳遞的、只屬于他們兩人的笨拙情愫,虐得深沉,卻也甜得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