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桑亞塔集團總部頂樓會議廳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灑在光潔如鏡的紫檀木長桌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光區(qū)。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空調(diào)送出的冷氣、現(xiàn)磨頂級藍山咖啡的醇香,還有高級皮革座椅和雪茄殘留的淡淡木質(zhì)氣味。
冷氣開得很足,但坐在這里的十幾個人,氛圍卻如同凝固的巖漿。
會議桌主位端坐的老桑亞塔先生,身姿依舊挺拔,高級西裝一絲不茍,頭發(fā)梳得油亮。
他面無表情地翻看著手中那份關(guān)于“港口新城”項目的最終執(zhí)行方案,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而冰冷。
他身邊的幾位董事、副總和高管們,要么低聲交談,要么看著眼前的水晶煙灰缸,會議室里只有翻動紙頁的“沙沙”聲和空調(diào)的低微嗡鳴。
White坐在長桌末席靠近門口的陰影里,位置相對邊緣,像被有意地排斥在外。
他臉上貼著兩塊醒目的醫(yī)用紗布,遮住了顴骨上的擦傷,嘴角殘留的破口還沒完全愈合,透著青紫。
手臂上纏著固定繃帶,藏在高定西裝袖口下,但每一次細微動作,骨頭深處傳來的刺痛都像針扎一樣提醒著他昨夜管洞里的冰冷與危險。昂貴的亞麻襯衫領(lǐng)口扣緊了,卻掩不住他臉色的蒼白和眼下因為失眠而沉淀的青黑。冷氣的涼意滲透過襯衫布料,讓他受傷的身體微微發(fā)顫。
他沒有動面前那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只緊緊攥著桌下口袋里那張冰冷的存儲卡——承載著所有人希望和冒險的密鑰。
副總“港口新城,是集團未來十年發(fā)展的核心引擎?!?/p>
一位負責該項目的副總終于打破了沉默,聲音清晰得有些刻意,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副總“項目規(guī)劃清晰,執(zhí)行方案經(jīng)過反復(fù)推敲,政府批文齊備,預(yù)計將在本月末完成一期地塊的凈地工作……”
他滑動平板電腦,巨大屏幕上瞬間投射出宏偉的效果圖:摩天大樓林立,綠樹成蔭,海濱長廊光鮮亮麗。光影效果完美得近乎虛假。
桑亞塔先生“效率是關(guān)鍵?!?/p>
老桑亞塔先生抬起眼皮,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敲了一下,“咚”的一聲在安靜的會議室里異常清晰。
桑亞塔先生“時間就是金錢。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無謂的延誤和…額外的成本?!?/p>
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桌尾的White,像冰冷的刮刀刮過皮膚。那眼神里沒有絲毫對兒子昨夜經(jīng)歷的關(guān)切,只有對項目進程受阻的警告和不耐煩。
一股混合著咖啡因和高級香氛都無法掩蓋的冷意從White的脊椎爬上來。
他想起了管洞里那塊滴著泥水的冰冷鐵盒,還有Kumpha叔那句話
“專門埋在那下面‘釣魚’的…”
是眼前這位口口聲聲“效率關(guān)鍵”的父親嗎?還是他冷冰冰的董事會成員?
White“效率?!?/p>
White的聲音在過分安靜的會議室里突兀地響起,帶著一種壓抑的沙啞。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帶著驚訝、審視和不悅。
White“您指的‘效率’…是讓拆遷公司用非法假通知恐嚇居民?”
他努力挺直脊背,無視手臂傳來的痛楚,迎向老桑亞塔的目光
White“還是用街頭流氓暴力騷擾正當?shù)姆菭I利組織辦公室?”
空氣瞬間凍結(jié)!咖啡香氣好像都凝固了。
幾位副總和高管臉色微變,互相交換著眼神。老桑亞塔的臉色沉了下去,眉頭緊鎖
桑亞塔先生“White!注意你的言辭!那些是施工區(qū)域的個別秩序問題,自然有相關(guān)部門處理!董事會討論的是集團戰(zhàn)略!”
White“戰(zhàn)略?”
White沒有被嚇退,聲音反而拔高了一絲,帶著血性
White“戰(zhàn)略就是無視港區(qū)老城1400多個居民的生存權(quán)?戰(zhàn)略就是在項目規(guī)劃里,把那片區(qū)域直接標注為‘非正規(guī)住宅區(qū)’,用‘清理’兩個字掩蓋強制搬遷的事實?戰(zhàn)略就是可以縱容……或者默許……”
他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因為憤怒和激動
White“……為了確?!鍒鲂省B安裝定時炸彈、謀殺……這種手段都可以接受嗎??。?!”
最后一句質(zhì)問如同驚雷炸響!
董事們“什么?!”
#董事們“定時炸彈?謀殺?!”
董事們“White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
幾位董事震驚地幾乎從椅子上彈起來,議論聲瞬間淹沒了空調(diào)的嗡鳴!
老桑亞塔的臉色瞬間鐵青!放在桌上的手掌猛地緊握成拳,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桑亞塔先生“胡鬧??!”
老桑亞塔終于爆發(fā),他“啪”地一聲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咖啡杯碟嗡嗡作響!
他猛地站起來,高大的身影帶著迫人的威壓,目光像淬毒的利劍直刺White,
桑亞塔先生“White!你這是在污蔑集團!污蔑你父親!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據(jù)呢??!”
他的咆哮在寬大的會議室里回蕩,震得窗玻璃都在嗡嗡作響。
整個會議室瞬間死寂!只有老桑亞塔粗重的喘息聲和空調(diào)風聲。
所有目光,或震驚、或懷疑、或幸災(zāi)樂禍,都死死釘在White身上。
White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喉嚨,后背的冷汗浸濕了襯衫。
手臂的傷處因為剛才的激動發(fā)言而陣陣抽痛。但他沒有退縮。
他迎著父親那雙仿佛要噴出火的、充斥著憤怒和被冒犯的眼睛,緩緩地、無比清晰地開口
White“證據(jù),就在您力推的這個方案本身里。在你們刻意忽略的那些細節(jié)里!在拆遷公司私下簽訂的非法‘清場協(xié)約’里!在那些‘非正規(guī)’居民的絕望眼神里!也在……”
他的手,終于伸進了桌下的口袋,指尖碰到了那枚冰冷的金屬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