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亞塔集團總部,醫(yī)療室的冷氣開得像停尸房。
消毒水刺鼻的氣味濃得能嗆進肺里,混雜著碘伏的獨特辛辣。
陽光被百葉窗切割成一條條冰冷的柵欄,投在White病床前的無菌白瓷地上。
White“嘶……”
White皺著眉,右臂衣袖被小心地卷起,暴露出手肘以上大片觸目驚心的青紫色腫脹和擦傷。
醫(yī)生是個表情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正用裹滿白色藥膏的棉簽精準地在每一塊淤血上涂抹按壓,冰涼的觸感反而加劇了皮下深處的悶痛。每一次按壓都讓White倒吸一口冷氣,牙關緊咬。
王醫(yī)生“軟組織嚴重挫傷,局部血管破裂。短期內不要用力,避免二次損傷?!?/p>
醫(yī)生的聲音平板無波,像在宣讀病歷報告。他將一支止痛針劑的透明液體緩緩推入輸液管。
房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
老桑亞塔的秘書,那個永遠穿著剪裁完美套裙、表情像大理石雕刻般的年輕女人Koi,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門邊。
她甚至沒看White一眼,只是對著醫(yī)生微微頷首,用她那經(jīng)過專業(yè)訓練的、清晰刻板的聲音吩咐:
Koi“王醫(yī)生,董事長交代,務必確保White少爺?shù)膫麆莸玫酵咨铺幚?。另外,十分鐘后,董事長需要您去頂層私人醫(yī)療室為他測量下午會議的血壓?!?/p>
醫(yī)生正收起藥膏的手頓了一下,幾乎微不可察地。他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White,又看了一眼門口如同精密儀器般毫無感情的Koi,沉默了兩秒,簡潔地回道
王醫(yī)生“明白?!?/p>
門無聲地合上。Koi像從未出現(xiàn)過。
冰冷的空氣似乎更加壓抑。醫(yī)生沒有再說話,動作明顯加快,利落地給White纏上彈性固定繃帶。
他收拾器械托盤的動作發(fā)出輕微的、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這消毒水味濃重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很快,他推著器械車離開,房間里只剩下空調單調的送風聲和輸液管里液體靜默流淌的聲音。
White盯著那些冰冷的輸液管,液體一滴一滴落下,在透明的管子里形成緩慢的、微弱的漣漪。
父親的指令,醫(yī)生被迫的離開……這絕不尋常!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他的后頸。
男人“咳…咳咳…”
一聲極其輕微、干澀的咳嗽聲,突兀地從病房角落傳來!
就在被拉緊的深藍色布簾后面——那是觀察室延伸出來的一片小小隔斷空間!
White猛地抬頭!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瞬間攥緊!
輸液管因為他緊繃的身體而輕輕晃動。
#White“誰?!”
他厲聲問道,聲音因為緊繃而有些嘶啞。那里不應該有人!他進來時,簾子后面明明空著!
輕微的布料摩擦聲響起。
一只枯瘦、膚色蠟黃、指關節(jié)異常粗大的手從簾子后面伸了出來!
那手輕輕地、帶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緩慢感,將那道沉重的布簾緩緩撥開!
簾子后面根本不是什么病人!站著一個身材異常瘦削、高得像麻桿、穿著明顯大一號的深灰色清潔工制服的男人!
他戴著低低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幾乎完全遮住上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尖削的下巴和一片干裂灰暗的皮膚。
他微微佝僂著背,手里握著一柄常見的黑色硬塑料長柄刮水器,像是剛在清潔浴室地磚上的水漬。
消毒水的味道里,似乎又滲進一絲不明顯的霉味。
這人身上散發(fā)著一種潮濕、陰冷的氣息。
男人“少爺…”
瘦高個的聲音極其沙啞難聽,像砂紙在銹鐵上摩擦,帶著一種刻骨的冰冷和神經(jīng)質的意味。
他從懷里摸索著,掏出一個用普通黃色牛皮紙信封裝著的東西,動作僵硬地朝White遞了過來。那只手在微微顫抖。
White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極度危險的感覺!他想跳起來,但固定繃帶和輸液管限制了他的動作!
#White“你想干什么?!”
他喝問,身體下意識地向后縮,撞到病床的金屬欄桿,發(fā)出“哐”的輕響!針頭刺入血管的地方傳來一陣刺痛。
瘦高個沒有回答。他繼續(xù)伸著手,那個牛皮紙信封幾乎要戳到White的胸前。
男人“少爺…拿著…”
他的聲音忽然帶上了一絲極其詭異的、空洞的笑意
男人“董事長的…關心…”
笑聲如同毒蛇吐信般冰涼刺耳。
就在White驚疑不定時!
“滴——嗒——”
一個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聲音,突然從那個看起來毫無厚度的黃色牛皮紙信封里傳了出來!像是老舊機械鬧鐘里秒針走動時發(fā)出的輕響!
嘀嗒…
嘀嗒…
嘀嗒…
那聲音在安靜得只剩下空調風聲的醫(yī)療室里,如同催命的符咒!
時間!
White的大腦“嗡”的一聲!昨夜管洞里那倒計時恐怖的紅光幾乎立刻在眼前炸開!
炸彈?!父親他…他敢在公司里?!
極度恐懼帶來的巨大力量讓他猛地揮手!輸液針頭“噗”地一下被狠狠扯脫!
#White“滾開??!”
White用盡全力嘶吼!不顧右臂劇痛,左手抓起手邊金屬托盤里一把冰冷的醫(yī)用不銹鋼鑷子,狠狠砸向那信封!
哐當!
鑷子砸在信封上,掉落在地。那信封也被打歪!
“滴——嗒——滴——嗒——”
秒針聲依舊穩(wěn)定而冰冷地響著!像死亡的鼓點!
“嘿嘿…嘿嘿嘿…”
瘦高個收回手,將那信封抓回手里,發(fā)出更加瘆人的、仿佛氣管漏氣般的怪笑。
他沒有再看White一眼,只是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向后退去,重新沒入那片深藍色的簾子陰影里。
動作輕盈得像一道滑膩的影子。
沉重的布簾重新合攏。
“滴——嗒——”
秒針的聲音沒有消失!那恐怖的、催命的“滴嗒”聲仍然隔著厚重的簾子傳來!并且似乎…越來越清晰!
#White“醫(yī)生?。砣耍?!”
White驚恐地看著簾子,嘶聲大叫!他顧不得正在流血的手背針孔和手臂的劇痛,掙扎著想從床上下來!冰冷的恐懼感徹底淹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