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風(fēng)波鬧得愈發(fā)不像樣。又冒出幾個藏頭露尾的“圈內(nèi)人士”，添油加醋地說我脾氣壞、愛擺譜，更有人干脆PS聊天記錄，愣說我私下里嘲諷粉絲。連鎖反應(yīng)來得又快又猛——手頭的代言全停了，正談著的幾個劇本，也悄沒聲息地轉(zhuǎn)向了別人。

唯一透著點荒誕的好消息，是《夜色溫柔》的收視率還在往上竄。觀眾們像是擰成了兩股繩，一邊在網(wǎng)上把我罵得抬不起頭，一邊又攥著遙控器追得緊，那股子矛盾勁兒，看得人心里發(fā)堵。

程皓是個死心眼，團隊把利弊掰開揉碎說了無數(shù)遍，他愣是頂著壓力發(fā)了條微博：“認(rèn)識@顏楚楚以來，她是我見過最敬業(yè)、最有天賦的演員。謠言止于智者，法律會給造謠者應(yīng)有的懲罰?！迸鋱D是我們拍《夜色溫柔》時的花絮，照片里他正笑著給我遞保溫杯，陽光落在倆人肩頭，倒成了此刻最刺眼的對照。

這條微博一出來，簡直像往熱油里潑了瓢水。程皓的粉絲瞬間分成兩派，一派嗷嗷叫著“哥哥好剛”，另一派則追著我罵“心機女”，說我把程皓灌了迷魂湯。更有甚者，順著網(wǎng)線摸到我微博底下，污言穢語鋪了滿屏，說我是拖油瓶，毀了程皓。

第五天早上，蘇暖頂著倆黑眼圈闖進(jìn)來，聲音都發(fā)飄：“楚楚，林氏集團動手了，正給各大平臺施壓，要下架所有有你的節(jié)目?！兑股珳厝帷纺沁叄赡芤涯愕膽蚍萑舻糁貙?。”

我扒著陽臺欄桿，看樓下那群跟蒼蠅似的狗仔，蹲在樹底下啃面包都不肯走，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死了。前世的我雖說被冠著“花瓶”的帽子，卻從沒受過這種鋪天蓋地的網(wǎng)暴，像是被無數(shù)雙眼睛釘在案板上，連呼吸都帶著疼。

程皓從背后輕輕圈住我，下巴抵在我發(fā)頂，聲音溫溫的：“別怕，有我呢?！?/p>

“要是……我退圈呢？”我聲音輕得像羽毛，“咱們?nèi)獯?，你教表演，我寫劇本……?/p>

他把我轉(zhuǎn)過來，眼睛亮得驚人，直勾勾盯著我：“你甘心？讓那幫耍陰招的得意，讓自己這么多年的力氣全打水漂？”

“可是……”我嗓子哽得厲害，“你看你，粉絲掉了多少，代言也黃了好幾個……”

“那又怎樣？”他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淚，手心帶著點糙意，卻燙得人心頭發(fā)顫，“我稀罕的不是粉絲數(shù)，是你。咱一起扛，成嗎？”

正說著，蘇暖急匆匆跑過來，手里攥著手機：“聯(lián)系上幾家媒體，愿意給個澄清的機會。只是……”她皺著眉頓了頓，“他們希望你單獨去，程皓得回避。”

“什么意思？”程皓的眉峰瞬間立了起來。

“他們說，你要是在場，話題準(zhǔn)得跑偏，變成你們倆炒作戀情。現(xiàn)在的重點，是把‘整容’‘包養(yǎng)’這些臟水潑回去?！?/p>

程皓剛要張嘴反駁，我按住他的手：“我去?！?/p>

“楚楚……”

“總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蔽疑钗豢跉?，指尖有點發(fā)涼，卻還是硬著頭皮說，“該正面接招了?！?/p>

蘇暖點點頭：“定了《娛樂前沿》，做一期專訪。但有條件——所有問題都得接，包括你跟程皓的關(guān)系?！?/p>

“什么時候？”

“明天下午兩點?！碧K暖瞟了程皓一眼，“你不能去現(xiàn)場，但可以在后臺等著?！?/p>

程皓磨了半天牙，總算松了口。那晚上誰都沒合眼，全圍著第二天的應(yīng)對打轉(zhuǎn)。蘇暖故意裝成尖酸主持人，把能想到的難聽話全砸過來，我就練著怎么接招，既要壓得住火，又得把話說到點子上。

凌晨三點多，程皓突然一拍大腿，點開電腦：“差點忘了，我有個朋友是電腦大神，讓他瞅了瞅那些所謂的‘證據(jù)’照片?！?/p>

他調(diào)出幾張圖，指著上面：“你看這兒的光影，明顯對不上；還有這塊，像素亂得像打了馬賽克……妥妥的合成貨?！?/p>

我湊過去細(xì)看，忽然瞥見一張酒店門口的照片，背景里有個模糊的標(biāo)志，趕緊說：“等等，放大這兒?！?/p>

程皓調(diào)大畫面，那標(biāo)志清晰了些——“皇冠酒店2018”。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2018年我還在大學(xué)里啃書本呢，這造假也太不上心了?！?/p>

“正好，明天就拿這個打他們的臉?！碧K暖趕緊記在本子上。

第二天下午，我穿了件最普通的白襯衫，配著牛仔褲，化了點淡妝，看著跟平時沒兩樣。程皓非說要送我，倆人只能從地下車庫溜，生怕被蹲守的記者堵個正著。

下車前，他用力抱了抱我，力道緊得像要把人嵌進(jìn)骨血里：“不管出啥岔子，記住我在后臺。你本來就是好演員，今天就當(dāng)是另一場戲，演好它?！?/p>

我點點頭，跟著蘇暖進(jìn)了大樓?；瘖y間里，蘇暖又念叨一遍：“千萬別被帶跑偏，別動火。觀眾眼睛亮著呢，誰占理誰不占理，他們心里門兒清。”

這次的主持人李夢，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厲害，專挑人痛處戳，不少明星都栽在她手里。進(jìn)攝影棚的時候，我腿肚子有點打顫，可一想起程皓的話，脊梁骨莫名就挺了挺。

“三、二、一，開始！”

李夢一開口就帶著刺：“顏楚楚，最近關(guān)于你的負(fù)面新聞鋪天蓋地，有人干脆說你是‘娛樂圈最大的騙局’，你怎么看？”

我望著鏡頭，盡量讓聲音穩(wěn)下來：“要是我真是騙局，那金薔薇、金鳳凰的評委們，還有《夜色溫柔》這么多追著看的觀眾，不都成了被騙的？我覺得這不止是說我，更是小瞧了大家的眼光。”

李夢挑了挑眉：“那整容的說法呢？”

我早有準(zhǔn)備，掏出手機：“這是我高中畢業(yè)照，這是大學(xué)學(xué)生證，還有剛?cè)胄信牡牡谝徊繎虻膭≌?。”我把手機舉到攝像機前，“臉一直就這樣。真有人覺得我動過刀子，行啊，拿實錘出來，別整天放些糊得看不清的‘對比照’糊弄人?！?/p>

“那酒店照片呢……”

“那張照片標(biāo)著2018年，”我截住她的話頭，語氣平靜，“那時候我還在學(xué)校呢。再說了，照片上那人也不是我，光看耳朵形狀就不一樣，找個專業(yè)的整形醫(yī)生一看就明白?！?/p>

李夢大概沒料到我敢這么接話，愣了愣，話鋒一轉(zhuǎn)：“你跟程皓，是真戀愛還是為了《夜色溫柔》炒作？”

“是真的?！蔽覜]藏著掖著，“但真不是為了炒作。說實話，我們一直想低調(diào)點，就怕私人感情蓋過作品，讓大家忽略了戲本身。”

“程皓為什么會喜歡你？”

我忍不住笑了笑：“這問題您得問他。不過我猜，可能是因為我從沒問過他‘你為啥喜歡我’這種話吧?！?/p>

現(xiàn)場工作人員低低笑了幾聲，李夢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些：“最后一個問題，面對這次的風(fēng)波，你最想對大家說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望著鏡頭，像是在跟每個看節(jié)目的人面對面說話：

“我就想說是，現(xiàn)在這時代，謠言跑得比啥都快。但我信一條，只要自己行得正，時間總會把真相擺出來。我不會被打垮的，因為我知道自己是誰，我的價值，不是別人說幾句就能定的。謝謝所有還愿意相信我的人，尤其是……”我頓了頓，聲音軟了些，“那個不管不顧，站在我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