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漠顏安握著她手腕的力道漸漸松了,眼神里的怒意與委屈一點點褪去,只剩下無盡的失落與苦澀。
他看著白淺月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睛,突然覺得無比陌生——眼前的女子,明明還是那張清麗的臉,可為什么,卻讓他覺得比隔著千山萬水還要遙遠?
“你就這么……絕情?”漠顏安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白淺月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將手背在身后,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他胸口的溫度,可那溫度,很快就被她周身的寒意驅散。
她看著漠顏安失魂落魄的樣子,依舊沒有半分動容,只是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請回吧?!?/p>
漠顏安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窗外的暮色越來越濃,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落在地上,像一道孤寂的影子。
他看著白淺月那張淡漠的臉,最終還是緩緩轉過身,一步一步地朝著門口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背影就顯得愈發(fā)落寞,仿佛剛才那個意氣風發(fā)、滿心歡喜的漠顏安,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白淺月才緩緩轉過身,重新看向銅鏡。
鏡中的女子依舊眉眼清麗,只是那雙眸子,似乎比剛才更冷了幾分。
她抬手撫上自己的胸口,那里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剛才漠顏安那番掏心掏肺的表白,從未在她心里留下過任何痕跡。
她知道,自己修的是無情道,斷情絕愛,才能走得更遠。
這場婚禮,不過是她修行路上的一場劫,只要熬過這三個月,只要完成這場算計,她就能徹底斬斷與白家、與這瓜葛的牽扯,繼續(xù)追尋她的道。
只是,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看向銅鏡的那一刻,窗外的黑暗中,漠顏安的身影并沒有離開。
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聽著房間里那片死寂,墨眸里的失落漸漸被一絲不甘取代。
“白淺月,”他低聲呢喃,聲音里帶著幾分執(zhí)拗,“就算你是塊捂不熱的石頭,我也定要將你捂熱,這場婚事,你只當是算計,可我……”
夜色漸深,西跨院的燈燭依舊亮著,映著窗欞上那道孤寂的身影,也映著房間里那個心如止水的女子。
一場以算計為名的婚禮,一顆掏心掏肺的真心,一段注定糾纏的緣分,在這寂靜的夜晚,悄然拉開了序幕。
而誰也不知道,這場看似不對等的博弈,最終會走向何方。
暮春的風將白家檐角懸著的鎏金銅鈴吹得叮咚作響,像是在為這場籌備了三月的婚事敲著序曲。
白淺月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中一身正紅嫁衣的自己,鳳冠上的東珠隨著她細微的動作輕輕搖晃,映得她眼底那抹算計的冷光也柔和了幾分。
“小姐,吉時快到了。”貼身侍女挽月捧著一方繡著并蒂蓮的紅帕,聲音里帶著難掩的緊張,“安王殿下那邊……”
白淺月抬手,讓挽月為自己系上紅帕的系帶,指腹劃過絲綢細膩的紋理,語氣平靜無波:“可是有什么耽誤?”
“并無。”婢女搖了搖頭又說道,“只是安王殿下那邊的人說小姐你德不配位?!?/p>
“德不配位嗎?”
四個月前,安王林慕安在圍獵時意外墜馬,昏迷不醒。
太醫(yī)院束手無策,太后急得團團轉,竟想起白家有位八字與安王相合的嫡女——白淺月,一道懿旨下來,要她嫁入安王府沖喜。
旁人都覺得白淺月可憐,要嫁給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可只有白淺月自己知道,這可是她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安王有權有勢,若能成為安王妃,她便能借王府的勢力,好好運作一番定能攪得白家不得安寧,更何況,她還有下手準備。
這場婚事,從來不是她被動接受,而是她精心布下的局,以身入局,步步為營。